等了半天才等到这么几下细微的敲门声,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的晏柏放下文件,亲自去给故意磨蹭的某人开了门。
门锁“咔哒”一声地弹开,门外少年浅棕色的瞳孔忽然放大,显然是没料到男人会有这样反常的举动,转身走回书桌,晏柏淡淡道:“进。”
一蹭一蹭地挪进书房,少年心中的不情愿就差没写在了脸上,然而在触及到晏柏眼神的一瞬,他又忽地昂着下巴挺直了脊背。
对方表情高傲,却偏偏顶了一头软趴趴的湿发,瞧着少年身上那和自己同款却明显偏大的睡衣,晏柏只觉得自己见到了一只落了水的幼猫。
“坐。”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换下了西服的晏柏看上去要比平日里好接近不少,他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扶手椅,没什么表情地冲林果点了点头。
一令一动,这晏柏是拿他当个可操纵的玩偶吗?林果在心中无声吐槽,面上却还是乖乖地按照对方的吩咐坐在了椅子上。
虽然他不知道晏柏为什么要极力隐瞒自己患有心脏病的事实,但考虑到对方那并不顺利的成功经历,林果知道原因也就无外乎是那么几种预想中的套路。
果然,当他紧绷着身体坐在椅子上后,跟他一样穿着深蓝色睡衣的男人就开门见山道:“我不相信人心,所以我们最好签个协议。”
一打薄薄的文件被对方用骨节分明的大手推了过来,林果稍显茫然地接过,心里却在琢磨这男人行动的速度有多快。
洗澡换衣服拟合同,他只是拖延了一小会儿,怎么对方却像等了他几个小时?
不过文件倒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一份最普通的保密合同,一目十行地扫过a4纸上的宋体5号字,林果对着“相关补偿”处的留白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随便你填,”晏柏身体后仰,同样回以挑眉,“我都给得起。”
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可林果却因为五官上的柔和而差了几分气势,发觉自己输了阵仗,他不甘示弱地嗤笑:“包括整个晏家?”
“只要你吃得下。”
男人回答的漫不经心,似乎根本没把所谓晏家放在心上,然而读过原著的林果不仅没有相信对方的鬼话,甚至还在心里冷哼出声——
面对一个会为了公司被毁而病发猝死的事业狂,他是傻了才会去碰对方的逆鳞。
“我对你和你的晏家都没兴趣,”拂过那处明显的空白,林果将合同放在手中晃了晃,“先空着吧,等本少爷想好了再填。”
像是通过合同这种文明手段确认了自己的无害,少年的四肢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晏柏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处,看着对方细白的指尖在合同上划过。
“违约的代价呢?”几秒钟后,少年意料之中地蹙起了好看的眉,“这上面怎么没写违约的代价?”
“没必要写,”晏柏听到自己这样回答,“从你泄密的那一刻起,这份合同就无效了。”
“因为它的乙方会死。”
“哗啦。”
雪白的纸张从指间跌落,像是一只只折了翅膀的蝴蝶,少年睁大了一双清澈的眸,晏柏甚至能从中找到那个黑洞洞的枪口。
那把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枪。
“我说过,我对别人的八卦没兴趣。”
指间在抖,表情也是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可少年却仍然昂着下巴,脊背挺直的如一株刚长大的竹。
猛然被触碰到那根埋藏在深处的心弦,晏柏蓦地对对方生出了几分怜爱,他随意将枪丢到一边,而后对林果招了招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