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骗一骗姚家岗都没出过的姚佩瑜还凑活,但在邵清面前,一定会原形毕露。
如此一来,事情便有意思了很多。
明明哪里都没去,却写信说自己一定会找到回家的路,还讲的和真的一样。这连远枫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使用缩地千里,从姚家岗到北京,不过几分钟的距离。
顺着纸张上灵力的指示,邵清左拐右拐,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找到了信寄出的地址。
荒郊野外里,一处废弃的厂房。
此地偏远,深更半夜,寂静无声。一间小小的屋子,发出昏黄的光,照在断壁残垣上,依稀可见墙上开裂的缝隙。深秋的寒风拼命地钻着挤着,如同呜咽。一半的厂房已经拆掉了,四周堆着小山一般的混凝土渣、砖块碎片等建筑垃圾。门是蓝色的集装箱铁皮,用各种红色黑色的喷漆写着“拆”的字样。
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唔,看来连远枫这些年过的不好啊,难怪没脸去找姚佩瑜。
邵清开玩笑地琢磨了一下,琢磨完,又觉得这笑话太冷,特别是在北京的深秋里,不由得裹紧了下车时云颂递给她的外套,朝厂房走了过去。
她敲了敲铁皮门,没人应答。
遂一个法力掀开了。
破旧的屋子里,瘦成筷子的青年女子坐在一张断了腿的桌子前,抬头见闯入者并非无灵力的普通人,目光戒备,烦躁不已,喝道:“什么人!”
她脸颊瘦削,面黄肌瘦。五官虽是精致,却带着一种攻击性,仿佛对世界充满了厌恶。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像是个常年神经衰弱的病人。
她的灵魂已经变得很淡了。
人死后,魂魄可在世间徘徊,但若没有法力护体,又不愿堕为怨灵,将会越来越浅淡,直至透明、消失。眼下这个女鬼,已经飘了有些年头,再留下去,恐怕真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邵清嘴角无意的勾了勾。
事情,更有意思了。
她并没有回答女鬼的问题,而是开口道:“来找连远枫。”
女鬼听到名字后,脾气暴躁,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咬牙切齿地冲她喊道:“这里没有什么连远枫!”
邵清惊讶:“你不就是吗?”
女鬼一怔。两厢安静下来。
寒风从墙上的裂缝中钻进来,嗖嗖作响,许久后,女鬼问道:“你究竟是谁?”
邵清晃了晃手中的装满了信的匣子:“是姚小姐派来找你的人。”
话音一落,女鬼嗤笑两声,眼中尽是嘲讽。接着,点燃了一根烟,望着黑漆漆的窗外,默默抽了起来:“她想见的是连远枫,又不是我。”
邵清摇了摇头:“她只告诉我,想见的是写信人。”
女鬼许久没有作答,直到抽完了烟,随手扔在厂房角落:“她见了我,非杀掉不可。”转而又想到自己已死,自嘲道:“也杀不了,我已经死了。”
邵清忽而回忆起什么事,笑了出来。
女鬼见这人不但不走,还面露微笑,态度又强硬了几分:“总之,我不会跟你走。”
“为何?”
“还能为何,不想见她。”
邵清走到她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女鬼可怖的眼睛:“你想。”
*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一个陌生人来插嘴!”像是深藏已久的秘密突然被别人拆穿,女鬼暴跳如雷,三步并两步跳到床上,踢掉了鞋子,佯装要睡觉:“你还呆这里做什么,小心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