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终于耗尽了本就不多的力气,靠在轮椅上喘粗气,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一眨不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男子跪在地上,伏在她的膝盖旁,眼泪止不住地流:“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阿瑾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该死……”
“不要说了,”女人未看他一眼,淡淡道:“我没有怨恨你。”
“不,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我的命都是阿瑾的……”男人还在那里说个不停。
女人皱了皱眉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呵,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哭?那件事情因你而起,凭什么最后你好好的,我却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把我的一生都毁了,现在装成这副假兮兮的模样想给谁看?我恨你,我恨你,恨到想要亲手杀了你剁成肉泥。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恢复了原来的温柔,细细叮嘱着:“阿瑾,我今日出去求医,可能会晚些才回来,你要是饿了,冰箱里有许多事物,先吃些垫垫。还有,不要老是在屋子里闷着,多出去转转,对心情有好处……”
“知道了,你出去吧。”女人打断了他的唠叨,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听。
男子目光黯淡了些,深深凝视了女人一会儿,苦笑着摇摇头,走出了别墅。
别墅只剩下女人一个,异常空旷安静,外面一只蜜蜂撞在玻璃窗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女人又哭了起来,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精神崩溃,只是捂着脸默默流泪,泪水顺着指缝缓缓流淌下来,她的嗓子中发出“咕,咕”的抽泣声。
或许是哭的时间太久导致大脑严重缺氧,女人眼前一黑,差点瘫倒下去,不得不按着太阳穴深呼吸几口,慢慢缓过神。
她按动轮椅上的按钮,轮椅行驶起来。空旷的别墅中只有轮子滚动的沙沙声。
来到镜子前,女人停了下来。镜子中的人苍白的如同一具死尸,只有红的极不自然的眼睛和鼻子,暗示着这个人刚刚哭过,还是个生命体。
事实上,她离死尸已经不远了。藤蔓自她足部开始生长,如今已经蔓延到胸口以下。起初只是汗毛脱落,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后来,一根根豆芽般的植物从汗毛孔中钻了出来,她才感受到不对。
那些植物分化能力异常惊人,不管怎样拔,第二天都会长出来,并且繁殖速度大大加快。更骇人的是,这些藤蔓的根会越长越深,从表层皮肤锲而不舍地盘上骨骼。
用不了多久,这副身体就会失去生命,她会被藤蔓吸干,会成为一块培养基。这个念头再次在女人头脑中炸开,她恐惧地睁大眼睛,瞳孔缩成一根针,背后汗湿一片。
在这个别墅中的每一秒都令人窒息,女人按动轮椅,觉得应该出去一趟透透气。
临近正午,日头毒辣,照在皮肤上,仿佛被劣质硬刷子毛扎到一般难受。汗水随着女人的额头、脸颊留下来,打湿了一片衣服,她却浑然不觉。
突然,花园中飞过来几只奇怪的虫子。红头黑背,身体一节一节,油光发亮,数不清的橘色足在空中乱动着,与蜈蚣并无两样。可它们背后,却长着蜻蜓一样的透明翅膀,飞起来还有震动的“嗡嗡”声。
女人皱起了眉头,眯着眼睛想要将空中的这些奇怪生物看个清楚。那些虫子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一般,善解人意地飞了过来。
“啪”的一声,一只虫子落在她身上,橘色的百足迅速爬动起来,想要向女人的衣服中钻。女人吓了一跳,赶紧抖抖裙子,想要将这些奇怪的东西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