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摸不着的巨大空虚正在一步步吞噬着三人——
如果你尝过千百种美味,你就绝不能忍受所有的东西都是单一的味道;如果你看到过美妙的颜色,那么无底的黑暗将是恐惧的深渊;如果你用双手感触过花瓣的柔软、钢铁的坚硬、热水的滋养、冰雪的寒冷,那么失去触觉会让你形如虚无。
这本是姑射与归墟的交易,现在却凭白搭上了氐娇与润玉两人,她并不害怕自己会归于混沌,只是对两人心生愧疚,忍不住垂泪。
“姑射,我们会有办法的。”润玉看不到她,也无法拉着她的手给予安慰,唯独可以传达感情的,只剩下了不知何时会消失的声音。
“你们本不该在这里的。”姑射自责道。
“这事不能全怪雪神。一来是那场海震来得太不是时候,二来归墟只能留得住内心有欲念的人,我们出不去,正是因为我们的心都被归墟绊住了。”氐娇转头对润玉说,“陛下,你也不会责怪雪神吧?”
润玉:“是润玉自己厚着脸皮跟来,怎能怪上姑射。”氐娇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陛下当时确实挺死皮赖脸的。”
“……润玉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我们的触觉是在方才我碰到那块‘岱舆’石碑时突然消失的,由于我们看不见周围的环境,即便现在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岛屿上,我们也无从所知。润玉斗胆推测,接下来随着我们离开一个岛屿,便会有一种感觉被剥夺,到最后我们将真正去到那个深渊。”
姑射:“无形、无音、无味、无嗅、无象……那剩下的不就是……”
氐娇抢白:“还剩下魂魄。只有魂魄才能抵达归墟。”
只剩下魂魄,通俗的说法便是死亡。
润玉:“换一个角度看,一步步走向归墟的中心,也是一个走出归墟的机会。那位神秘的写信人迟迟不现身,只有在那里等待我们。”
氐娇:“一旦进入归墟的无底之谷,便等于死了,从未听说过谁还能活着回来。”
姑射却说:“有。”
“谁啊?”氐娇忙问。
“我猜那个人便是姑射前往归墟的理由吧?”润玉沉吟,“润玉本不该冒昧打听姑射的秘密,但如今我怀疑这个秘密和归墟境主密切相关,所以,还希望姑射能够如实告诉润玉。”
姑射本来绝不会向任何人说出这个秘密,可现在三人被困归墟,五感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也不知能不能活着离开,再不说,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说了。于是她说:“好。”
润玉想,如果他的世界终将归于寂静,那么他希望在那一刻来临之前,最后听到的是姑射的声音。
“我……其实根本不是雪神殿中神隐万年的那位姑射神人。”纵是这等惊人的言论,姑射也只不过淡淡地讲了出来,“我冒名顶替了三千年,这个名字,这个身份,这条性命,是时候该还回去了。所以,进入归墟,我本就没有打算回头,即便身死魂灭,也不过咎由自取,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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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苦寒之地有一座神山,名姑射,终年积雪,游离于四海之外。姑射山上住着一位神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无思无念,无欲无求,那边是后来的忘情道祖师。没有人知晓那位神人的名字,久而久之,便以神山的名字称呼他。
姑射神人天生便是“道”的化身,无需修行便能达到忘情之境。他乘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