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世间尚还仙道异兽横行,凡间人族虽然已有崛起之倾向,但还远远称不上开始昌盛,便是把据说传了三十一代的商朝从末代往前追溯,也回不到那个年代。
顽石化灵而生的石矶跌跌撞撞地到了三清传道受业的仙山洞府,拜入上清门下为徒,我是其诞生时伴生而来的神识,在祖师指点下拜了石矶为师。
我拜石矶为师时,顽石之精灵实际上还什么都不会,自己都仅是上清祖师座下末席的小徒。然而当我从蒙昧中清醒来时,石矶修炼已有小成,的确可堪为人师了。
彼时上清祖师捏着我的布娃娃脸颊,漫不经心地问我:“让你拜顽石为师可有怨言?”
我说,“不曾。”
即便不拜石矶为师,她于我而言亦是如母如姊一般的存在,我不可能、也毫无理由对她有所怨言。
上清祖师看穿我所想,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可知,你是不可能有怨言的。”
“……”
“你师父从顽石化灵而来,天生有一颗石头脑袋,心不开窍。而你,比之更甚。”
上清轻描淡写地说。
“你说你是从异世而来的魂魄,实则不然,你不过是一抹意识,花了一千年将将炼出元神,却依然补不齐三魂七魄,没有七情六欲。”
我:“喔。”
祖师无奈,食指敲我布娃娃脑壳:“说你不开窍,倒还真演上了。我且问你,若你三千年修行不得其果,心中会作何想法?”
我顺着他的问题,认真思考一番,然后诚恳道:“凉拌。”
“用我听得懂的话来说。”祖师又敲了我一下。
我举起布娃娃的手臂伸向额头,胳膊太短根本够不到。
“……没有想法。”
“所以我不愿你踏入修行道。”
祖师抚平我头上他亲手捏出来的坑儿。
“你气运微薄乃我平生所见最低,便是一块石头——不是说你师父,譬如你走出洞府门随便踢中的一块石子死物,所怀气运都要比你来得多些。修行一途不论天分如何,最后都要在天道中记名,而你,呵呵,天道根本看不见。”
他神色凉薄,淡漠地说着对我而言极为残酷的现实。
然而讽刺的是与祖师所料相同,即便提前听到了判决,我内心仍旧毫无波澜,不作任何感想,想法也未能有任何变化。
无情无欲,不喜不悲,忘忧忘惧。
我并不是受了心伤而绝情,只是单纯因为缺失了部件,造成了物理因素导致的感情缺失,就好像大脑中主管感情的那一块被直接挖走了。哦不对,一抹神识又没有肉体,哪里来的脑子。
我虽“打算去修仙”,最后结果成与不成似乎都无所谓,没有感想就没有评判标准。
见我一副面无表情——当然布娃娃其实也摆不出什么表情来,上清祖师好像终于再懒得摆出一张绝情圣人的冷脸,叹息道:
“真是令人伤脑筋的——童子。”他随口而为一样给我安了一个年龄定位,“修上三千年而未果,终究不得寸进,你自己倒是无所谓,到时候可会累得做长辈的我与你师父心疼。”
我茫然地看着他,师父就罢了,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您这个基本只教公开课的祖师爷,又不可能亲手带我这么个徒孙啊?
“若你修行三千年不成,再修五千年仍不成,可会放弃?”
这种走向需要好好算计算计,我沉思了一会儿答:“会的吧。”
“放弃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