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设再怎么新,也掩盖不了其间久无人居的冷清意味。
也罢,毕竟她是让父亲大人丢了脸才被送走的,不过是为了家族声誉,才对外称是因母亲过世哀毁过度而身体虚弱,要去别院静养罢了。
这么多年都当没她这个女儿了,突然又接她回来,名嘉可不相信是武藏的父亲情怀突然爆发,既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还以为,刚才见面时候,父亲就会说呢。
名嘉身边统领诸女中的是生母伊江夫人陪嫁的上臈御年寄松岛,伊江夫人病逝后便跟在名嘉身边服侍,又跟着她去了近江别院。名嘉少时跟在武藏身边习学政务,于后宅掌家之事并不甚了解,也是松岛在别院时才一点点教了名嘉,二人名为主仆,实则感情深厚,甚至超越了名嘉自己的乳娘油小路。
“殿下一路远行着实累了,我去膳所台为殿下先取些点心来。”见名嘉从外面回来,松岛有些心疼,虽然知道作为女儿于情于理也应先去拜谒父亲,但看名嘉神色难掩疲惫,仍然免不了对武藏心生埋怨。
若非家主大人催得这般急,其实殿下本不用在路上这样赶的。
虽然连日赶路难免疲劳,但名嘉依然摆了摆手:“我带回来的行李,尽快入库,膳所台那边惠理子夫人必有安排,也不必特意去催,若是与从前有什么不同你们也不要理论,既然回了家,就按着家里的规矩来吧。”横竖就算是守这份规矩,也守不了多久了。
“先给我更衣,晚膳时,父亲大人怕是要叫我。”
名嘉没有猜错,膳所台还未传膳,武藏身边的御年寄花山院便到了,其时名嘉已更衣毕,听了花山院的传话,便让乳娘油小路去膳所台告知,将自己的晚膳也送到武藏处与父亲同进,让这位家督身边第一等的女官眼中满意更甚。
她在闲院宅服役大半生,从武藏还是世子时就跟随身侧,这位名嘉公主曾以女子之身被确立为继承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合格的,要不是出了那种事,如今千熊少主这位子是否坐得稳,就不好说了。
不过,她是家主大人身边的御年寄,一切自然只能以家主大人的意愿为立场,纵使觉得名嘉公主无辜,也只能独自感叹一番而已。
武藏的书房名嘉并不陌生,旁边有一次间,供武藏在处置政务间隙休息和进餐,时隔数年再次走进这间屋子,摆设布局一如既往,名嘉不由有些晃神。
毕竟是培养多年的嫡女,同样的感受,武藏又怎会没有?因为名嘉是女子,他对她付出的心血甚至超过了他的嫡长子、名嘉的胞兄和真。他看着名嘉从一个小女孩渐渐长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其间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他的丧子之痛和拳拳期待之心都曾被这个女儿一一满足,那时他甚至觉得,将闲院家交给这样的继承人,他便是身后,也是放心的。
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该多好啊!目光随着名嘉的脚步投在她身上,武藏的心又硬了起来。
离家数年,曾经张扬骄傲又聪慧懂事的女儿已经变成了自己全然陌生的模样,长相越发美丽明艳,气质却奇迹般的沉静下来。如果说从前的名嘉像绚烂如火的刺桐,现在的她就好似疏冷沉静的玉兰,眉目不脱从前的影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怎样都无法从那张神色淡然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来。
就连她问安的语气和模样也变得极为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