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一开始,她对他的态度就与对待别人不同,带了股异乎寻常的恭敬。当然,这不是说白哉就希望自己的妻子张扬跋扈,但是当这种恭敬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时,他就不得不多想想了。
名嘉绝不是个胆小没有主见的一般闺阁千金,对他的态度恭敬中带着疏离也绝不是源自对他威严的恐惧。白哉想到名嘉从前提及婚事的态度,成婚以后的种种表现,心里其实是满意的。
这也正是他想要的距离,名嘉聪明地把握得非常得体。
投桃报李,他难得体贴地说道:“天色还早,你若想回家看看,也无妨。”
却不料名嘉只是淡淡一笑,态度仍旧无可挑剔:“辞亲时父亲大人说过,出嫁以后当恪守本分,妾身不敢或忘。既已为朽木氏一员,您的所在才是我的家,怎好逾越?”白哉却看见,她的笑意没有达到眼底,再礼貌,那生疏的语气也已经暗暗揭示了名嘉与娘家的关系似乎并不很融洽。
在没有战事的时候,护廷十三番的工作时间是极其规律的。朽木白哉一向是个严于律己的人,凌晨起身练习剑道两小时,而后更衣用早膳,便去番队办公,晚间回家后在议事厅面见家臣,处置政务,晚膳后去书房看书练字,露琪亚也每天有番队的工作,整个白天都不在家。事实上,每日在家里的真正的主人,也就只有名嘉一人,与白哉虽是夫妻,但每天见面说话的机会还没有同露琪亚多。
油小路对这种状况颇有些不满,觉得名嘉新婚如此,太过寂寥,而名嘉自己却乐得如此——她又不是嫁过来谈情说爱的,掌家理事这种事,横竖也不需要男主人参与。
在摸清白哉和露琪亚的时间表之后,她很快也调整了自己的作息,同白哉一样,凌晨即起——总不能让夫君自己梳洗更衣练习剑道,她为人妻子的还在睡懒觉吧?待白哉去道场,名嘉便梳妆更衣,开始安排一整天的各项事务,午膳后小憩片刻,趁着无人,去道场练习,然后赶在露琪亚回家之前重新收拾好仪容,稍微看看书做些其他消遣。
她无意在任何人面前显示自己除了掌家理事以外的技能,也不准备把道场练习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知道——合格的朽木氏主母所应该具备的条件中,并没有精于武道这一条。
关于朽木氏内务的接手,比名嘉想象得还要困难一点。
内总管泷山夫人与数位家老关系密切,势力从内宅直延伸到外务之中,表面上虽对名嘉恭恭敬敬,交权时却处处下绊子。名嘉深知要限制泷山夫人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当下最关键的是要尽量得到白哉的信任,以后才有更多行事的空间,因而也不着急,只从饮食起居开始,一点一滴熟悉着这个新的环境。
油小路却对名嘉的态度不甚赞同。
在她看来,名嘉天之骄女,出身尊贵,既然已经成为朽木氏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自然理所应当成为内宅最高的权力拥有者。泷山夫人不过一个寄子家族出身的御年寄,居然胆敢给贵为御台所的名嘉下绊子,颇有分庭抗礼之势,简直是大逆不道!白哉既然有意限制泷山夫人的势力,那么在这件事上自然应该是全力支持名嘉掌管全局的,泷山夫人阳奉阴违,名嘉当然可以向家主寻求帮助,更不要说白哉是名嘉的夫君,在油小路看来更应该帮着名嘉才是。
所以,看到名嘉不急不缓,反倒对泷山夫人避其锋芒,油小路非常焦急。
连个出身一般的女官都拿捏不住,恐怕其他人也不会对夫人服气啊!
九月十三,结城家正胜世子的嫡长子满月,大宴宾客。
这是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