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宝琴才将将写好回帖,着人送去了林家,便有贾家的一个媳妇婆子来请薛母过去说话。
薛母一瞅这天时,已是有些晚了,便让那婆子回去告诉王夫人,明日一早必过去的,那婆子方不情不愿地走了。
马姑姑笑着同薛家姐妹俩对视,这才说完,便有恶客不请自来了。薛母亦是有些不快,她也知王夫人这时候派人过来传话,必是有些紧要事同自己说的。可这婆子几句话便叫自己打发了,瞧着似也没那么要紧,却还催的这般急,也不想想这时候过去了,晚间回来不便不说,便是留宿,也没个准备。她又不是贾家的下人,被这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成什么样子?
带了些气儿,薛母第二日到底还是要过去的,只是面上神色看着不如往日间和乐。金钏儿引着薛母进去,笑着打趣道:“姨太太这是怎的了,谁招惹您了不成?瞧着怪怕人的。”
薛母面色不善,这时候哪里愿意搭理个小丫头,便没理会她。
金钏儿瞧着薛母这般神色,心内也有了两分羞恼,暗道这薛姨妈怎地这般失礼。又想,薛家到底是商贾之家,连贾家这样的公侯府邸的半个手指头都抵不上,却耍的好大的威风。谁不知道那薛大爷身上可是沾了人命官司的,借着他们贾家的势才得以脱身。这薛姨妈平日间瞧着和善,到底养出了个能杀人命的儿子,可见自己也未必是个好的。到底也不敢得罪了薛姨妈,便收了话头,只引着她进去罢了。
薛母进去时,脸上已是换了副神色,笑问王夫人,“姐姐可真是,这般急着唤我过来,家里好大一摊事儿等着我呢。偏姐姐还派了个笨嘴拙舌的去,叫我也没个清楚。”
王夫人原有些恼怒薛母昨日不直接过来,后来也反应过来是自己思虑不周了,如今听见这话便笑道:“妹妹可真是,早些给蟠儿娶了媳妇,你少操多少心呢。偏你疼儿子,他想怎地便怎地,也不知心疼心疼你自己呢。”
薛母一听这话,便笑道:“蟠儿素来最是心疼我的,却是那算命的说他不宜早娶,否则容易妨克了家人,他可不就是心疼我么,担心我与他妹妹么,如今家里可还剩谁呢。”
王夫人便笑笑,不再说这个。
薛母顺势递了个台阶给她,“姐姐那般匆忙地唤我来,可是有事呢?我昨个儿一宿没睡着觉,一大早便叫蟠儿把我送过来了。”
王夫人便笑嗔道:“偏你们一个两个的都非得搬出去住,要不咱们姐妹两个一处院里住着,说话也方便呢。”
薛母已是听说林家亦搬出贾家之事的,她原不觉着什么,他们一家姓贾,一家姓林,一家姓薛,原便不是一家子,哪里会一直住在一处呢,时间长了岂不惹人厌烦。
况且林珏年岁愈发大了,已是到了成亲的年纪,难道还要在贾家娶亲不成,算怎么回事儿呢。如今搬出去自立门户,贾家更该帮衬着才是,如何听着王夫人,竟还有些个不愿意似的。何况,她原不是不大看得上林氏兄妹的么?
薛母却不知,王夫人瞧不上林家兄妹却是因着先时贾敏在家时姑嫂不合。及至林珏有了出息,她便有些愿意黛玉了。只林珏不松口,老太太虽有心,却是觉得两家孩子都还小,只让他们先一块住着,王夫人这便有些急了。
后来也不知何时起,府里便有了金玉良缘的说法,说的却是那同样失怙失恃的史湘云。这王夫人如何愿意,史湘云虽出身一门双侯的史家,可她却是自小父母双亡,守着叔婶过日子的。叔婶来日俱去,留下堂哥堂嫂便又差了一层。
且史家也只是空有爵位罢了,哪像林珏,天子御前行走,深得圣人青眼,将来无论是宝玉入朝为官,还是元春在后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