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led巨幕的下方,半张脸笼罩在公交站牌明亮的灯光里,无论轮廓抑或弧度都是得天独厚的浑然天成——
像极了凡人臆想里的天神。
而那双比珠宝更加澄澈的蓝眼睛泛起了潋滟的水波——
可真正引人注目的却并非那些在冷色调的灯光下更显忧郁的脆弱和迷惘,而是某种……曾经能在黑白荧幕上找到的,因为眉宇间越发冷冽的成熟而愈显珍贵的欢愉与纯真。
她从不像嘉宝一样彻底淡漠骄矜如帕拉斯·雅典娜,也不像丽塔·海华丝所能踩在每个人心尖上的甜蜜和妩媚,那朵独一无二的小玫瑰有天赐一般摄人心魄的美和艳,以冷色和沉静敛藏,但当她笑起来的时候,你却又只能找到十足让人不得不爱的、近乎天真的孩子气。
没有什么能比她更叫人明白什么是来自上帝的宠爱了。
甚至很少有人能不这样想。
“——你好。”
隐蔽的、定格静态影像的“咔嚓”声在她周围此起彼伏。
一个穿着格子裙的年轻女孩儿上前一步,犹疑又羞赧地问她。
“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带着古怪的英格兰腔调的问询跨越百年,和女孩清脆的嗓音重合在一起。
嘉波抬眼看她,忽地感受到了一霎令人恍惚怔忪的无措。
好像从前冲她提问的那个人现在就站在她眼前,顶着一头微微发卷的棕黄短发,穿着深棕色的毛呢风衣,还有黄褐相间的围巾、可爱的雀斑和眼神专注的绿眼睛。
“……嘉波·特纳。”
她顿了顿,开口回答。
女孩的眼睛刹那亮了起来,脱口而出的是堪称笃定的问句。
“您的奶奶也叫嘉波·特纳对吗?”
“真好——”
她的眼睛又暖又亮。
“她一定过得很幸福吧,终于,终于遇到了一个爱她的人,也有了很多被她爱着的人。”
“不。”
简短的音节辗转在唇舌之间,裹挟着未名的晦涩与沉凝。
——不。
事实上。
她一无所有。
嘉波垂下眼睑,湛蓝的虹膜微微亮起了一缕荧蓝色的光。
——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形容这近百年仓皇的时光?
它多慢长啊,漫长到足以让她所爱的一切将她远远抛在身后,也足以让所有爱她的人在茫然的追寻里感到一次又一次的疲惫和绝望。
阿德里安·维特从来不是她的恋人,也永远不会成为她的小王子。
他只是困住玫瑰的玻璃杯。
无论过去抑或现在。
都是一样。
滋滋的杂音蓦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堆叠重合着在耳边混响。
嘉波侧头看向身旁的led巨幕,那些原本色彩鲜亮绚烂的广告伴随背景音乐一起消失不见,只剩下雪花一样让人不安的噪点。
“you are not alone.
(你并非孤身一人)”
“you are not alone.”
“you are not alone——”
黑色的单词隐隐绰绰地浮现在杂乱无章的信号雪花中央,扭曲跃动着大致拼接出一张属于男性的面孔。
“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