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远远便是一片萧索,青苔布满台阶,似连飞鸟也不愿落下。
室内灯光昏黄,显得有些阴暗。还未待凌楚走近,便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紧接着便是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出,那声音似颇为无力,带着一丝轻颤,却充满了期许。
“凌楚,还是没有消息吗?”
话音似刚落,便又是一阵咳嗽声传出,听得凌楚一阵心酸。都怪他,是他没有护好京城,没有护好他,这让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他。
他的手指似紧紧的握成了拳,转身便欲走,谁知却不小心踏响了脚下的枯枝。
屋内的人似听到动静,连连跑出来一个人,那人一见凌楚,整张脸都似忍不住瘪了下去,眼泪说来就来。
“凌捕头”
那人似低唤了一声,带着极尽的委屈,凌楚识得,那是圣上身边的小侍卫,平日里就数他最欢乐。
如今,都是他害了他们。
“是凌楚吗?”
屋内,那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带了一抹急切,似说着便要爬起身来,蓦地却似打翻的桌上烛台,“哐当”一声,倒是将屋外几人给吓住了。
凌楚连连跑了进去。看着有些微弱半跪在地上的朱祁钰连忙上前将他扶到床上躺下。
而自己,则是在转身间便重重的跪了下去,“臣有罪,辜负了陛下嘱托”
朱祁钰似再咳嗽了两声,脸上的青灰之色溢起,似对着凌楚招了招手,便让他让前了去。
凌楚连忙上前几步,朱祁钰似想要伸出手去,却终是停在了半空中,凌楚见状连忙握住了他的手,眼睛早已是煞红一片。
他本该是见惯了生死的的人,倒未曾想竟会有如此的不安。圣上大才,知人善用,励精图治,本是大好的年华任他去见铲灭奸臣,拔掉宦官,哪曾知天意终将是弄人。
“朕不怪你,见你能平安回来,便算了却朕的心愿了,朕终究可以安心而去了”
“圣上”
凌楚似痛心的低呼一声,连握着朱祁钰的手都有些抖,“您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他似有些无措,手上似松了紧,紧了又松,而被握着的手却失踪虚软无力。
朱祁钰似对着凌楚勉强的扯出一抹微笑,似在安慰,泛白的唇角轻启,“凌楚,如今朕,便只有一事,咳咳”
似说话间,他又猛地咳嗽了几声,鲜血从嘴角溢出,但他仍是微笑着看着凌楚。
“圣上,咱先不说,等养好了身子,我们慢慢说可好”
凌楚的眼角划过一抹忧心,连连招呼身旁的人递过水来。
朱祁钰摇了摇头,眼中似神色渐渐暗淡,一点一点无了光彩,“帮朕,寻到朕的皇儿,咳咳”
“好,好”
凌楚只能连连点头,看着他的神色充满了紧张。
“她的背后,有桃花胎记,三月,三月前生,朕,朕就将她托付,托付”
蓦地,他似话还没说话,肺腑中又蓦地涌上一口鲜血,再抬眸间,远远似看向门外,外间青绿碧瓦,蓝天白云,远远,他又似看到了那个人,他冲着他笑,亦如当初少时他们嬉笑间,他轻唤着“皇弟”
“兄长,你是来见我了吗”
他的眼神似一阵虚空,嘴角划出的笑意似有些痴迷的看向前方。
凌楚手中的茶杯蓦地滑落,随着那一代帝王落下的手,重重掉落,击打在地上,瓦瓷碎裂声似声声低鸣。
“圣上”
身后,那侍卫沉沉的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