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咬着嘴里的金酱肉丝,心情复杂。
东府寿宴的排场,虽然奢华,也比不上从前参加的各国乒联宴席,声光效果差太多,观众素质更差。
他见了许多族学里没有的新面孔,却没碰上新气象。
东府的亲眷比他们西府还拿不出手,有那畏畏缩缩、奴颜婢膝的,更有荒淫无度,借着贾珍贾蓉的嗜好顺杆爬的,一言以蔽之:辣眼睛!
唯一可乐的,就是东府的厨子,匹配他们的奢靡之风,做得一手味美料足的好菜肴,趁着别人喝酒混闹,贾环心满意足吃了个痛快。
酒足饭饱,他想避开人群,找个清净亭子歇歇。迈步没留神,那葡萄架子旁,伸出一只官靴,把他绊了个跌。
他双手撑地,将身支起,好悬没摔个狗啃泥。
伸脚的是个胡须茂密的中年男子,单手执壶自饮自斟,满脸陶醉,倚着锦褥晒太阳。
原来这就是东府的万恶之源。
结合资料和原主的记忆,每逢大祭,贾珍是主事人,在隆重场合没少露脸,还挂着一个三品的虚职。
要是先前没来宁府走一遭,他都不知道这人治家是什么德行。贾环拍拍掌上沙土,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珍大哥好,环儿有礼了。”
“环哥儿,前儿,在舜华门,得了御用紫檀弓?”贾珍口齿含混,却把御用紫檀弓说得无比清晰,“拿来我瞧瞧。”
大哥啊,你莫不是被酒色掏空了脑子,谁来拜寿,还带一张那么长的弓啊,我倒是想!贾环腹诽,拈弓搭箭闭眼射,一箭解决一只猪。
他陪着笑说没带,这下贾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满脸霸道总裁之色,霍然起身,拦腰把贾环一挎,带进了东厢房,关门插门落锁,还鬼鬼祟祟的放下帘子。
这是干嘛?
让我看夜光啥啥啥?
贾环晃荡着还没站稳,这珍大爷踉踉跄跄抽出发簪,摸到立柜缝隙转上几转,喀拉拉响声,露出一道暗格。贾珍伸臂几次掏摸,从中抽出一张金灿灿的弓,送到他鼻子底,晃来晃去。
“环兄弟,哥哥我,什么好的没见过,喏!瞧瞧,比你的那把强、强得多!”
贾环从来不跟醉汉计较,原想顺着他的话说,可目光往那张金弓上一落,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这这这,这东西!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弓当真是个罕物,精铁炼制,通体包金,弓缘严丝合缝嵌着黑犀角,其上以青金、砗磲盘护,与寻常玩物不同,是足以上阵杀敌的强弓。
更令人心惊的,是弓背上,几个细小鎏金字——“尨烈太子爱物”!
穿越过后,为了行动不露怯,他一气搜罗了许多本朝的野史,知道尨烈太子乃是本朝废太子,华渊三年起兵造反,协同禁卫在京师作乱,死伤惨重。
皇帝出兵镇压,许久才平息□□,这当中,许多关键人物不是死了,就是莫名失踪。
可脑子进水的贾珍,随手就掏出了废太子的贴身之物。
瞧瞧?有什么好瞧?见证你脑袋至今还没掉的奇迹吗?
难不成……贾环的脑中有了不好的猜想,这猜想随着贾珍从夹层又翻出几支赤金雀翎箭而越发真实。
在本朝,惟有废太子尨烈嗜爱雀翎箭。
皇上爱子,特将滇关每年进上的煌彩雀羽,尽数赐予尨烈。
太子长到十五岁,被奸人挑唆,夤夜起兵造反。在钟阳门前回马弯弓,金箭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