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不急不缓的缀在后边,路上走走停停,颇为闲适。等他到达洞庭湖畔时,彦佑已经消失了有一阵子。
晴空如洗,山色空濛。一望无际的洞庭湖水澄澈平静,四周空无人烟,唯有碧草茵茵。微风拂过,山影云影树影在水中荡漾。走兽飞鸟无忧无虑的在附近玩耍,时不时在湖面中留下一抹倒影。
这个地方……
润玉举目四顾,眼见湖面在望,他却从心中生出莫名的恐慌,脸色发白,眼睫微微颤抖,一步也无法向前迈动。
这个地方令他觉得熟悉,又满怀恐怖。仿佛在往前一步,必将有让他无法承担的事情发生。他默默站在原地,思绪万千。
这时,水声响起,湖面浮出两人。彦佑牵着一位孩童,向岸上走来。
润玉掐了个隐身咒,他法力较之彦佑高上几许,施的法术,彦佑并不能轻易看穿。
那两人上岸之后,便绕着湖边慢慢走动起来,彦佑颇为宠溺的牵着那孩子,一路笑着哄他。小孩红着眼睛,倒像是刚哭过的模样,板着脸也不耽误他好奇的左顾右盼。
润玉并没有刻意去听他们的交谈,倒是两人逐渐走近,声音慢慢飘了过来。
“我是一只泥鳅,又不是鲤鱼。”那小孩儿仰着脸,委屈的嘟哝着。
“你放心,我回想办法的。”彦佑摸了摸小孩的脸。
“我喜欢在泥潭里打滚。不是故意要惹娘生气,我就是忍不住。”
“我知道。”彦佑眼睛微阖,神色凝重,倒是看不出一点儿轻浮模样。
哪个彦佑,才是真正的他?他们口中的娘,又是谁?润玉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凝神思忖。那边彦佑还在哄着小孩儿:“鲤儿,干娘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痛苦了。”
鲤儿?鲤儿!
这个名字入耳,犹如千万道雷电劈过。润玉身子一僵,眉头不由自主蹙起。记忆中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冲他叫鲤儿。那个声音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开心的,悲伤的,哭泣的,残忍的。
明明没有受伤,润玉偏生觉得浑身疼痛,周身发冷。这声“鲤儿”携带着血腥的记忆,仿佛一直停留在他心底,哪怕记忆依然模糊,身体却记得那些痛苦和绝望,等待着某一天,记忆彻底复苏。
润玉眼睁睁看着彦佑和那小孩儿走远。他双手握拳,青筋浮现,终究是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一旦离开那片地界,就仿佛在心底打开了道口子,痛苦和压抑的情绪顺着那道口子稍稍流出,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正常呼吸了。
魏国京都中,依然是歌舞升平。
润玉走了几日,走走停停,才重新走进皇都。
这里降雪方停,屋顶尚且是一片雪白。街道两侧挂着白幡,满地纸钱无人打扫。前几日过年的喜庆一应皆无。倒是京城民众生活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面上并无悲色,在街头叫卖,在市集闲逛,在茶馆凑一起闲话,唯独有区别的是,往日杂耍,戏剧的台面上变得空空荡荡。
这位魏国老皇帝,看来是驾崩了。
帝王已去,按照人间礼仪,暂停一切娱乐,今年魏国的元宵灯节,恐怕是不会再有了。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润玉嫌弃街道纷乱,站在屋顶上,隐匿了身形,踏雪而行。他顺着高高低低的屋顶往皇城行去,衣袂在风中猎猎飞扬,脚步踏过积雪,仅有浅浅的一道印痕,时有碎雪顺着屋顶簌簌落下。润玉走的极快,一个呼吸间,身影闪动,已在十几步开外。
皇宫中,旭凤携领百官祭拜君王。他一身缟素,站在丹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