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将一个盒子递给了他家长姐。
盒子之中是一支银簪,虽然材质并不名贵,可是样式却十足精巧。那是一只敛翅的银凤,凤喙上还衔着一段细细的链子,而链子下面则用镂空的银包裹着一颗圆润的金色珍珠,细细看去才恍然发现,原来那包裹着珍珠的银饰的花纹竟是一整朵牡丹花。
叶孤城进来的时候叶倾阁正在梳妆,于是叶孤城索性取了那银簪亲手为长姐戴上。
见到弟弟神色郁郁的盯着自己的簪子看,叶倾阁不由笑了起来:“阿城十五时候,已经以一人之力大挫南海群剑,堪为南海群剑之首了,怎么换成了然儿,你便是这幅有千斤重的心事一般的样子?”
“稚子出桃源,阿姐难道就能全然放心”叶孤城帮着自家长姐扶好簪子,叹了一口气道:“说到底,还是咱家的小肉团子长得太快了一些。”
叶倾阁回头看了叶孤城一眼,“噗”的笑出了声音来。抬手戳了戳叶孤城的脑叶倾阁锤了他一下:“阿城,你居然还叫然儿小肉团子,当心她跳起来咬你。”
跳起来才能咬到人家什么的.....也是来自亲娘的致命击了。
看着叶孤城还是一副不是很放心的样子,叶倾阁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手气了方才的几分戏谑,认认真真的对叶孤城说道:“阿城,你也知道的,然儿也是一名剑客。”
所以,她虽然是被血亲好好保护的孩子,可是却也终归要有自己出门闯荡的一天。叶孤城或早或晚,都是要意识到他的小外甥女并非寻常闺阁女子,她姓叶,就注定和寻常的闺中少女有所不同。
白云城或许并不需要谁为之暗剑藏锋,但是生在叶家,又习一身剑法,谁又能甘心平庸?
叶孤城终于不再多言。
看着青年将自己的唇抿得死紧,叶倾阁笑了笑:“听说玉罗刹也在中原,阿城就是不相信然儿自己的能力,总该相信没人敢在那人眼皮子底下伤了他家小崽子。”
骤然听见阿姐提起玉罗刹,叶孤城:“阿姐?”
叶倾阁知道弟弟最是爱瞎操心,她摆了摆手,笑的颇有几分豁达:“他不算是我走过的一段糟心的路,反倒让我见识了别处的风景,我们最终没有办法在一起,可是却不妨碍给彼此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用手撑起了下巴,叶倾阁悠悠道:“留一知己在江湖,也不错。”
见阿姐言语之中的洒脱并非作伪,叶孤城终归不再多言。他是那种十分体贴的家人,亲自给玉罗刹修书一封,叶孤城只是给叶长然准备了厚厚的银两,转而便将人塞到了白云城前往江南的商队大船上。
好歹是自己第一次行走江湖,叶长然就像是第二天就要郊游的小朋友一般,竟是兴奋的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日,在玉天宝“啊呀我的妹妹啊,你看你那黑眼圈,是不是用的螺纹黛晕妆了”的惊叫之中,叶长然背好自己身后的双剑,好歹是登上了前往中原的大船。
而恰巧的事情是,就在叶长然第一次踏上前往中原的旅途的时候,也有一个人第一次真正走出家门,去做一件他认为神圣的事情。
江湖夜雨,西门吹雪撑柄黑色油伞走在雨夜之中。他身上的白衣肃静,这连天的雨点并没有沾湿他的衣摆。
只是,这样的一柄剑,这样的一个人,却走进了一条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的画舫之中。
那画舫飘在江上,周遭还飘着星星点点的河灯,河灯之中盛着些许香料,随着烛火的燃烧而散发出清香雅致的味道,和着那画舫周遭的朦胧雾气,这座本该纸醉金迷的画舫却生生多了几分不与红尘相和的意境。
西门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