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毕竟连云朵都会做梦,而几百年来,他偏偏就不记得有做过梦。连他爹死后,他有段时间十分希望他爹能入梦来,然而天不遂人愿。
但是今晚,司越做梦了。
他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一股力量在把他往下扯,往下扯,一直想把他扯到黑暗中。
他陷入了沉睡。
黑暗只是短短一瞬,过后便是豁然开朗。
明晃晃的光刺得他双眼反射性地一闭,脑袋一偏,右手臂抬起,好像这样就能阻挡光的照射似的。
这光是冷的。
站了一会儿,司越觉得自己能适应这光这冷了,便慢慢地放下了手臂,睁开了眼。
他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这原来不是真正的光。
四面八方都是雪山,那些山整个都被雪笼罩着,连他脚下的地面都是被雪覆盖的。雪的白彼此辉映,亮得很,便仿佛有了光。
但这光真的冷。
司越跺了跺双脚,环抱着双臂瑟缩了下。
他在南溪山铜钱城这样的南方炎热之地,周身上下穿的是薄衫。站在这样的地方,薄衫跟没穿似的,透骨得冷。
但这是梦中。
司越再清晰不过地意识到,这是梦中。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误入这冰天雪地的外客,茫然分不清方向,不知道哪里是出口。
他缩了缩脖子,吸了吸鼻子,往四周看了看。往前是雪山,往后是雪山,往左是雪山,往右还是雪山。
司越往袖子里摸了摸,想掏出铜钱来抛一下,再决定往哪个方向走。然而袖子里空无一物。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除了这么薄薄的一件衣衫,什么都没有。
他赶紧试着聚集了一下法力,也没有。
他心下大骇。
雪骤然落下,像一小片一小片的棉絮,轻然翩舞。
司越却惊愕地发现,这雪落不到自己的身上。他禁不住往前走了两步,试图步入雪中,然而雪花好似在移动,他往前,雪花就往后,始终与他隔了那么些距离。
司越追着雪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座雪山前。
刚才远远看去的时候,雪山的白虽然亮得反光,但始终像是蒙着一层浅浅的云雾。但现在走到山脚下之后,这一层浅浅的云雾陡然消散了,整座雪山的真实面貌出现在他眼前。
山不算很高,但由于覆盖了雪,看上去厚重了不少,像是裹上了一层白绒绒的狐裘。
司越抬脚,往那看上去异常柔软的山体上踩了踩,却一个踉跄,踩空了。他差点儿摔了一跤,“哎哟”一声扶着腰站起的时候,余光往上一瞟,突然看到山顶有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披着一袭白色的大衣,乌发似乎是散着,上面点缀着一片一片细小的雪花。他明明站得端正,但司越无端觉着,他此刻的表情该是慵懒的。
司越一时看得呆住了,心脏不知怎么的跳动得厉害,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
山顶上那人突然侧了侧身,把脸朝向了他的左侧,那里——
有人。
司越想,那里有人,他在对什么人说话。
司越睁大了眼,想看清这人的侧脸,突然云雾弥漫,模糊了这人的脸。
司越一急,往前一步,踩了个空,摔了个跟头。
“疼疼疼——”
司越被疼醒,抬手揉了揉脑袋。
“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