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人听见只能躲在被窝里委屈呜咽的时候。被人拒绝当众羞辱不敢哭只能笑的时候。咬牙努力想要通过考试却还是不及格的时候。
总有那么多个时刻,会去想——
活着真是费劲。
能消失就好了。
书从包里跌出来时,几张精致漂亮的卡片闯入视野。不知道谁夹进去的,正面画着梵高的星空,卷曲的星云,浩瀚夜空,美丽动人。
大概是祝福卡片。
温欢小心翼翼翻过来查看,猩红的笔触粗暴可怖。
“温欢就是个贱人。”
“臭婊/子不要脸。”
“你怎么还不去死。”
不同的字迹。每个字扭扭捏捏,像是怕被人认出来,特意变换写法。充满畏惧,却又,肆无忌惮。
鲜活的咒骂,此刻化身红色外衣的恶魔,张牙舞爪,从眼球入侵,顺着血液滑进心脏,不遗余力地践踏。
去死去死去死。
像是童年时的复读机暂停,磁带倒退前进,前进倒退,反反复复,机械地播放特定句子。
温欢攥紧手里的卡片,眼睛定在红色的字体上,直到字体在视网膜上分解成一横一竖,外界的事物重新围过来,感官触觉恢复正常——
莫阿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喊了好几遍:“欢欢,该出发了。”
温欢站直腰,揉了揉眼,将卡片随手扔进书里。背起包,走出房间之前,特意对镜子挤出一个微笑。
没关系。
不要紧。
一切都过去了。
“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有空就回来看看。”
“想阿姨了就给阿姨打电话。”
路上,莫阿姨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全是家常话,温欢漫不经心地听着。
细碎的念叨从耳朵里灌进去,听得快要睡着的时候,莫阿姨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光从眼皮晃过,窗外的影子变得浓重。
从南城到淮市,三个小时的高铁路程,不算远,也不算近。
不足一千公里的距离,足够令人逃离过去。
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阿……阿姨。”温欢忽然开口,一句不长的句子,因为她结巴的原因,说得略微吃力:“我们……直接去高铁站吗?”
“对啊。”阿姨好奇问:“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温欢垂下眼睫,短暂的沉默后摇了摇头,“没有。”
阿姨快速瞥一眼,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拿钱办事而已,没必要和雇主家走的太近。只是,这小孩实在太招人疼,在温家这几年,她早已将欢欢当做亲生女儿。
莫阿姨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搭上温欢的肩:“我现在可以调头。”
温欢没说话,搁在腿上的手指不安地蜷缩。裙摆覆盖下的伤疤,仿佛还保留着那日的灼伤疼痛。
不合时宜的话自动过滤,她很快换了话题:“妈妈……不来送我吗?”
莫阿姨笑容尴尬:“也许你妈妈已经在高铁站等着了。”
这一句话有多假,两个人心知肚明。
蒋之香怎么可能在高铁站,在马尔代夫和新欢度假还差不多。
蒋之香人没来,却还是打来了电话,以此表示她并没有遗忘这个女儿。
乘务员吹响口哨的时候,手机震动,是国外号码。
马上就要发车,高铁上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