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兵到忠信伯府来的是刑部狱司,他官衔不大, 在公众之前面对这种状况, 一时间有些无措了,他生怕落人口实, 也怕顾忌平乐皇室身份,还不敢下死令。
程怀仁挟持着平乐,一步步地后退,一直退到一个窄巷里, 狱司衙役小心翼翼地跟进来,唯恐弄丢了犯人。
狱司也跟着进去, 抬着手万般慎重地温声道:“你先把郡主放开,你若是被冤枉的,皇上必不会给你定罪。”
程怀仁这时候倒是脑子清醒了,他冷着脸道:“成王败寇, 何来冤枉一说?”
狱司冷汗连连,他不禁暗道:既然你心里都清楚, 还挣扎个啥?!这不是给他白白添麻烦么!自己倒霉就算了,还拉他垫背, 晦气!
已经是初秋了,天气早已转凉,狱司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 扯了扯领口, 安抚道:“你先放开郡主好不好?”
程怀仁一步步地后退, 临死前他才感受到自己的求生欲望有多强烈, 如果可以,他还想再见云昭一面,告诉她,他们俩的前世之情,这世没有与她重为结发夫妻,实在可惜!
想到此处,程怀仁不禁落泪了,比着簪子的手都在发抖,一不小心又往平乐的皮肤里扎了一点,鲜血顺着她的脖子流下来,吓得刑部狱司耸了耸喉咙。
狱司早已派人回了刑部,只等刑部尚书严钧快些传命令来,他好依令行事,眼下最稳妥的是把程怀仁给稳住。
巷子不长,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程怀仁都快退到巷尾了。
平乐疼的麻木了,她稍稍扭头看着程怀仁冷笑道:“你临死都忘不了她,只可惜她一定会嫁给别人,你——就和我一起下地狱罢!”
“你闭嘴!”程怀仁面目狰狞地呵斥道。
平乐呵呵笑了两声,双目流清泪,道:“已是穷途末路,你反抗又有何用?徒徒连累我受皮肉之苦!”
这话刺激了程怀仁,他有用劲扎了一些,似乎快戳到平乐的喉咙了。
平乐一阵恶心,干呕了一声,双手死死地抓着程怀仁,挠得他手背上都是血红的印子。
不多时,刑部来人了,传话给狱司大人,说格杀勿论!
狱司终于松一口气,一挥手,命后排的弓箭手放箭!
程怀仁见羽箭射过来,便把平乐挡在了身前,忽然一阵白烟从平地而起,充斥着小巷,令人咳嗽了一阵。
狱司登时察觉不妥,命人追上前去,等衙役穿过烟雾,烟雾渐渐消散之后,除了地上躺着的已经中箭奄奄一息的平乐,程怀仁早已没了踪影。
程怀仁跟着一个身量不高的妇人上了马车,在一间民舍住了下来。
狱司把平乐带回衙门诊治之后,刑部便立即下了通缉令,在京城各个大门处都挂了程怀仁的悬赏画像,于全城捉拿他!
程怀仁见到龙道婆的时候还十分惊讶,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老妇人会救他。
早已过了午膳时分,龙道婆扔了点干粮在程怀仁手上,道:“快吃,我有话问你。”
程怀仁看着手里的馒头发愣,讷讷张口,半晌才问道:“我想见她,你有办法对不对?”
龙道婆并不答话,直勾勾地盯着他,道:“先吃了再说。”
程怀仁狼吞虎咽地吃下馒头,喝了口水,食物还未进胃里,便道:“你有法子对不对?!”
龙道婆审视着程怀仁道:“上次你泼符水的人,与你什么关系?”
程怀仁皱了皱眉,并不愿再回忆贺云昭,便不耐烦地同龙道婆说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