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的时候,我家的门被敲开,裴佑安的妈妈站在外面,对前去开门的我妈妈说是来给我送卷子的。
我妈妈把人请了进来,招呼客人喝茶,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见那张皱得不成样子的卷子。他妈妈解释说裴佑安想起来下午拿了前桌的物理书,后来送回去了,他打了电话去问,然后跑了一趟去拿的。
本来退烧了,被冷风一吹,回来又烧了起来,他妈妈带他去了趟医院,回来才得空给我送卷子。
我妈妈一直在道谢,可能是觉得对方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
人与人是很不同的,有人把一些东西看得很重,而有些人则几乎达到毫不在乎的地步。
对我妈妈来说,那不过是一份卷子,今天不写明天也可以写,就算晚一天写也并不会损失什么,而如果因此而损失掉一个人的健康,那是很不值当的,但因为是陌生的人,所以她没办法去指责,只能一遍一遍道谢。
那是深冬的时候,他妈妈拿了外套出门的时候,我跟着妈妈一起去送她,风从外面楼梯口卷进来,我狠狠打了个哆嗦,想起裴佑安生了病还特意去帮我拿卷子,顿时觉得无比愧疚,我骨子里和我妈妈是一类人,对一个人再好都以理智为主,如果是我,我是不会这样做的,顶多想办法明天该怎么帮忙应对老师。如果我这样做了,我妈妈也会指责我拎不清,帮忙送卷子的事,她是绝地不会去做的。对子女的事情太过伤心,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失败的表现。
我们活在两个不同的家庭,说实话我有些羡慕裴佑安。
他的爸爸妈妈是那样温暖的人。
我记得后来上高三开始住校,我那时候经常幻想我的妈妈会送饭给我,但理智告诉我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我并不觉得很难过,但遗憾总是有的。
你知道,很多时候我们都在盼望得不到的东西,因为得不到,反而越来越想要。
会变成一种执念,刻进骨血里,即便往后的时光里忘记了当初自己到底为什么想要,有时候还会觉得好笑,可那种渴望是不可磨灭的。
那时候裴佑安的妈妈经常来送饭给他,六层的大食盒,装的满满的,裴佑安总是以吃不完为由叫我一起吃。
但我知道他妈妈是做了我的份的,每次都会带两副餐具过来,班上的人总会笑话我,调侃说:“啊,你婆婆又来送饭了?”
我总是气急败坏,但裴佑安却总是很安静地任由他们说,那种我行我素的洒脱劲儿,一度让我觉得很帅。
他在我心里,总是最最最好的。
他的家人,也都是最最最好的。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特别幸运,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他,而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这该是奇迹吧!
我认为这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