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意的瞟了眼丈夫:“李宜藩的事,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嗯,盖棺论定。”梁国英望着墓穴和墓碑,说了一句语带双关的话。
随着哀乐响起,身穿装饰华美的旧式羽林军军服的士兵抬着黑亮的棺木出现了,人们停止了交谈,在道路两旁站定,尽量做出哀戚的表情。黑裙的李雅南搀扶着母亲,跟随棺木之后,紧接着是一大群李家的女眷。
梁牧远看着满面泪痕的李雅南。她和她的母亲大概才是这里真正哭泣的人吧……他想。在这两次葬礼之间,他与李雅南有了前所未有之多的接触,他也前所未有的了解这个青梅竹马的玩伴,知道了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还是一直固执的把她当作妹妹,但现在这种固执已经在动摇了,他想起路启平曾开玩笑说过的“半个女朋友”,半个女朋友……这家伙怎么能想到如此贴切的单词?那么……还有半个呢?不,不,怎么能这么想?梁牧远你太荒唐了,这两个女孩中无论哪一个,都不能只是半个女朋友,这不符合他的道德洁癖。
路启平却没有留心到身边的好友神色不定,他的注意力在李夫人手里紧紧握着的那本黑色封面的书上。那是李宜藩年轻时的诗歌作品集,其中大部分都是写给自己的爱人,当然,在他生前没有任何一家出版社愿意印刷它们,而这一次,由李卓南亲自为父亲做序之后,仅仅用了几天的时间,手稿就变成了精美的诗集。
在众人的注目下,李夫人将诗集摆在华丽的棺木上,看着它们一起进入墓穴,这是她的丈夫此生值得纪念的唯一东西,也是唯一可以带走的东西。
棺木最终到达墓穴底部时,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号,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心里一紧。
4
“班长!”
当走廊里的董嗣昌听见唐宛在身后叫他的时候,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呆了呆才问道:“什么事?”
唐宛笑吟吟的说:“胡老师要我代他谢谢你——你那天走的太急啦。”
“胡老师?”董嗣昌仍然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原来教我们正史课的胡老师,后来去了图书馆的。”
“抱歉,”董嗣昌又恢复了惯常的冷冷样子:“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呃……好,再见。”唐宛尴尬的说,窘迫的站在原地,好一阵没有动弹。身后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是梁牧远和路启平。
“咦?我看见什么了?”路启平嬉笑着说:“最受欢迎的唐宛同学搭讪最不受欢迎的董嗣昌同学,居然被拒绝了?”
“你胡说什么啊!”唐宛气恼的说。
“那是怎么回事?”
唐宛犹豫了一下:“前几天遇见正史课的胡老师,他最近被一家大周正史研究会聘为研究员了,他说是董嗣昌帮的忙,让我替他道谢……可我觉得,董嗣昌好像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样子。”
“哦。”梁牧远说:“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吧,各人考虑不同。”
“嘿嘿,你们觉得董嗣昌是这样的人么?”路启平笑道,他想了想:“唔……胡仁辅……我想我知道是谁帮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