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凰州故城,一派萧瑟,空旷辽远的灰白色天幕下,枯黄草木中伫立的残垣断壁,仿佛已经与周围的环境融成了一体。两辆旅行车沿着简单的乡间公路驶来,在身后卷起一阵烟尘。
虽然窗外颓废的景致并不怎么值得欣赏,但满头白发的诸鸿云却意趣盎然,兴致勃勃的为助手和学生们讲述凰州和景德战争的历史。
“凰州之战,周法双方表述差别不大,看起来确实没什么争议之处。可是,法国人的所谓‘正史’和我们一样,很可能都未能把真实的过程记录下来。为什么呢?法国东方远征军司令部急于彰显胜利,把凰州的毁灭写成了自己的赫赫战功——而宁宗皇帝身居储位,毁城之举虽有军事上的必要性,但导致民怨沸腾,所以,从为尊者讳的角度考量,我们也就顺水推舟,把这笔账算到了法国人的头上。”
“因此呢,凰州之战虽然被当成爱国主义的一个范例,却一直是史家禁区,一百多年来,大家都讳莫如深。”诸鸿云说到这里,顿了顿:“你们从小到大的教科书,是不是也只有‘大周将士英勇作战,侵略军凶狠残暴’这种套路话?”
车里的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有麦欣面容严肃。
诸鸿云微带笑意的瞟了她一眼,继续说:“肯定有的……因为那些书都是老夫我带人编的嘛。”
大家的笑声更响了,麦欣也不禁面露莞尔,车里的气氛一下活跃起来。
“其实,条件所限,我也只能搞出那样的东西。”诸鸿云却收敛了笑容:“除了刚才说的禁忌之外,没有确实的史料证据,也是原因之一。这次牧远他们几个小同学从法国拿到的记录,可以说极具价值。”他说着,回头用欣赏的眼光望向坐在后排的梁牧远等人。
“那个日记本是雅南发现的,唐宛解读了关键的单词。”梁牧远笑着朝左右看了看两旁座椅上的伙伴们。
“是啊。”诸鸿云点点头:“谁能想到,一个来自凰州的年轻人会去到法国皇室图书馆窥到这个秘密,而且,她能说凰州方言,还懂法语!”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唐宛,她脸色羞红,只能不好意思的假装撩撩头发。
“我真的要感谢你们,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解决这个难题……”诸鸿云说罢,意味深长的叹道:“周法关系,历史是跨不过去的一道坎那!”
这个敏感的话题让车里的许多人心中一紧,“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大家脑海里都闪过这句话,但却没人把它说出来。
车速渐渐放缓,从挡风玻璃看出去,只见前方出现许多车辆,拥堵在路上。
“唉?这还堵车?”坐在最后排的路启平朝车窗外面望望,对前座的唐宛说:“你们凰州人游兴不错哦?这天气还都往郊外跑。”
“不是啊……”唐宛满面疑惑:“这儿根本没什么人来的……今天怎么这么多车?”
汽车在路边停稳。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沐长明对后面说了句:“诸老,各位,先别下车,我去看看情况。”他打开车门,看见不远处通往故城遗址的道路旁,上百辆汽车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的停在路边和空地上,到处都有走动的人,一捆捆的旗帜和口号牌被从后备箱拿出来,一片忙碌的景象。
沐长明警惕的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味道。他回到车里:“诸老,好像是有民众聚集活动,秩序很乱,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
“大老远都到这儿了,让我回去?”诸鸿云不满的皱了皱长长的白眉。“聚集就聚集嘛,我们的工作又跟他们不搭界,有什么关系。”说着弯腰起身。
沐长明来不及劝阻,赶紧下车拉开车门。
走出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