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虎声音刚落，就有数把兵刃冲着丰收而去，丰收横兵格挡不能，被逼着连退数步。雪白的羽箭见缝插针般不断飞来，他立刻向后倒去，让过成品字形的三支箭矢，接着一个鲤鱼打挺躲过射向他脚边的两箭，横着撞向前方的一排甲士，接着又数次变向，再次把自己隐没进人群之中。
但这一回他没能成功，一柄长刀猛地从斜后方突出，凭借着惊人的平衡力，丰收几乎将身体扭成麻花，好险躲过这一刀，还不及回头，整个人就猛地向后一倒，一支雪白的羽箭直接穿透他的肩膀将他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谢了！”远远站在假山上的池澄明冲着给自己打助攻的莫虎一挥手，手指微动又是一簇白羽飞过，一个趁着莫虎离开莫粹身侧前去偷袭的壮汉捂着喉咙倒了下去。
整齐的冲杀声自人群的后方传来，莫虎立刻集结队伍跟援军打了个配合，无数黑色的甲胄自火光中涌出，将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年轻的郡守穿过无数跪伏在地的百姓，走到被羽箭钉在地上的络腮胡壮汉身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忽的露出一个笑容。
“府君，此人要如何处置？”在刚才的战斗中，莫虎也发现这个络腮胡壮汉就是煽动人群的主谋，才会不惜将莫粹交给其他护卫，也要配合池澄明拿下此人。
“先关着，过两日，明正典刑。”莫粹不再给予这个阶下囚多余的关注，回过头冲着还站在假山上的少女拱了拱手。
漆黑的夜里，他看不清少女的脸，只能看到夜风将她金白二色的衣袂吹得烈烈作响。她用红色缎带束缚的长发被无色的风卷起又落下，夜色隐藏了爬满青苔的灰色假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悬浮在半空，微屈的左手中握着的似乎不是长弓，而是一弯皎洁的月光。
莫粹站在两股甲士中央，玄色的曲裾在火光的映衬下光华流转，池澄明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消失在跳跃的火光中，俯身抱起猫咪，跳下假山的脚步，轻快的仿佛夜色中的精灵。
冲击郡府等同造反，所有人都被下了大狱，好在这年头哪怕是谋反也不会全部株连，而是只诛首恶，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甄别普通百姓和青巾贼。
池澄明在郡府被袭击次日收到了来自莫娘子的谢礼和一份措辞有些含糊的邀请，她没有多想，在约定的时间来到那座名为“红树里”的凉亭，不怎么意外的见到了正在煮茶的莫粹。
“莫府君。”
“池小娘子。”莫粹已经煮好了茶，行云流水般倒入雪白的薄胎白瓷茶碗中，递给池澄明，“请。”
池澄明低头看了一眼茶碗里那杯说不出是什么玩意的茶汤，到底还是没敢尝试，“原以为府君公务繁忙，不想竟还有烹茶观云之闲。”
“小娘子似有不喜？”
“我喝茶，不喜欢放这么多佐料。”葱姜难道不是炒菜用的么大哥？
“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解渴而已。”池澄明不打算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她看着四周还郁郁葱葱的树丛，随口道，“亭子的名字很别致。”
“乃是拙荆所提。”
“日光斜照集灵台，红树花迎晓露开。昨夜……”池澄明背诗背了一半，忽然觉得这种调侃的话不太适合自己现在的未成年少女形象，默默地将剩下两句咽了回去。
“昨夜什么？”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不知为何，池澄明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说完又有些后悔，她再次强行切换话题，“不知府君何事？”
莫粹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