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着双脚走向楚子航,双脚晶莹如玉,“你就要死了,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是对夏弥……还是对耶梦加得?”楚子航看着她。
“对夏弥吧,你根本不了解什么是耶梦加得。”
“为什么约我去你家?”
夏弥沉默了很久,笑了,“其实你原本不会死在这里的,如果你按照我最后发给你的短信,好好睡一觉,明天中午穿上新买的衣服来我家。当然,你不会见到我,因为那时已经没有我了。按照我的计划,今夜就是海拉诞生的日子。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非要来这里呢?”
楚子航捂住胸口,尽最后一点努力阻止失血,“别介意,我只是想再有几分钟……我还有几个问题。”
“嗯。”夏弥点头。楚子航端详着她的脸,“其实我本该猜到……你身上有很多的疑点,明非也对你唯恐避之不及,我以为他误会了我们的关系,现在仔细想想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因为什么原因他没有明示的告诉我,但暗示了很多关于你的真实的身份,可我一直没有注意到,因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为什么?我为什么记不起来了?这些天我总是想,可我想不起来。”
“我们一起长大的啊,我跟你说过的。我是你的同学,一直都是。”夏弥歪着头,“作为两个没有朋友的人,我们也许是彼此最熟悉的人也说不定。”“我不是不相信,可我真的记不得了,所以总是想。”
“你是不是请过一个女生去电影院?她是仕兰中学篮球队的啦啦队长,有一次你们篮球队和外校比赛,她穿着高跟靴子跳舞助威,还在看台上大喊你的名字。她梳着很高的马尾。”夏弥伸手到脑后,把长发抓成一个长长的马尾辫,哼着一首楚子航和路明非都耳熟的歌。
仕兰中学的校歌,每一次运动会或者重大场合都会被拿出来唱。
“你还请过一个女生去水族馆。她是仕兰中学的舞蹈团团长,你和她一起做过一份论文。那年夏天天气很热,你去过她家一次。她家住在一栋老房子里,被一株很大的梧桐树遮着,你在桌子上整理参考书目,她在你背后的瑜伽毯上练功,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倒立、劈腿、空翻……可你头也不回,只是说那间屋子很凉快。”夏弥脚尖点地,轻盈地旋转,她的脖子修长,腿也修长,就像踏水的天鹅。
人的大脑是一块容易消磁的破硬盘,可有些事又怎么格式化都抹不掉。
此刻楚子航那块破硬盘的角落里,过去的影像强横地苏醒,潮水般向着他奔涌而来。
就像是大群的野马在记忆的荒原践踏而过,清晰得疼痛起来。
他想起来了,那个穿紫色短裙和白色高跟靴子的啦啦队长,她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在眼皮上抹了带闪闪小亮片的彩妆,她的眼睛那么亮,把亮片的反光都淹没了,打后卫的兄弟拿胳膊肘捅着楚子航的腰说,那妞儿在看你哎,那妞儿在看你哎。
还有那株把天空都遮住的大梧桐树,外面的蝉使劲地鸣,树下的小屋里流动着微凉的风,他的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背后是无声的舞蹈,黑色的天鹅旋转;还有水族馆里那个呆呆的小海龟,还有呆呆的、背着海龟壳教它游泳的大叔,舞蹈团团长隔着玻璃指着海龟的小尾巴哈哈大笑。
还有那部有点沉闷的爱尔兰音乐电影《once》,巨大的放映厅里只有他和啦啦队长,光影在他们俩的脸上变化,啦啦队长那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他居然连那个电影的情节都回忆起来了,讲一个流浪歌手和他移民自波兰的女朋友的故事,那个女孩已经结婚了有了家庭,她能对歌手好的方式只是弹琴为他伴奏,竭尽全力为他奔走找赞助帮他出唱片,后来歌手终于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