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朱煜这才眯觑眼眸懒懒打量她,微笑着指指炕面:“你来坐,不必拘礼。”
舜钰不敢,只挨炕沿边的椅子坐了,看他紧盯着自己不放,心下一沉严阵以待。
朱煜呵呵笑了两声:“今你替朕狠狠羞辱了徐阁老.......朕心里痛快!那老儿野心昭昭实在可憎。”
遂历数了一遍徐炳永以下犯上的劣行,愈说面容愈发狰狞,咬牙拍桌不足以泄其恨。
舜钰抻腰端坐着,心如明镜,朱煜能当她的面痛叱逆臣,是因他吃得有些醉意,且她会死。
无论沈泽棠投不投城,她都是死定了。
所以他才会籍着酒醉在她面前毫无顾忌。
舜钰叹了口气,虽然声如蚊蝇,朱煜还是听进耳里,忽然抿紧唇瓣,端盏吃茶。
烛光晃晃映照着那张娇媚容颜,让他嗓音变得有些飘渺:“朕曾在田府里见过你!”
看她诧异地抬起眉眼,朱煜笑了笑:“朕那会还是个不受宠的太子,你兄长田舜吉、陈詹事之子陈庆祺、还有沈泽棠四弟沈泽瀚,常来宫中伴读,他三人才高八斗满腹锦绣,父皇那时常赞他们聪慧,斥朕多愚钝。”
他脸色变得阴郁:“是在田舜吉书房外卷棚内,他三人亦在,还记得一园木芙蓉正是开花时节,蜂嗡蝶吮好不热闹,你五姐抱着你来找兄长,你那会一团稚嫩,三四岁年纪,因跑进园里摘花被蜂子蜇了手臂,哭得满脸是汗,田舜吉拿针给你挑断在肉里的蜂刺........你五姐果然是养在深闺无人识,父皇的嫔妃都不及她姿容惊艳,见得众人在,急忙辄身掩面,差点撞进沈泽瀚的怀里........”
舜钰已许久不在梦里踏进田府,此时听来却显得很镇定,太了解朱煜了,此时的画卷描绘的有多美丽,他接下来的话就有多残忍冷酷。
他喜欢看人痛苦不堪,被他狠狠踩在脚底的样子。
朱煜见她似不为所动,遂接着笑道:“朕那时已晓人事,岂能放过你五姐这朵娇花,籍着理由三番五次去田府造访,终被朕在园里逮着你五姐.......哪想她竟那般刚烈,招来了田舜吉与沈泽瀚,自那后他二人对朕日渐疏远,倒于朕的三皇弟日渐感情笃厚,连陈庆祺与其父亲也起了二心。”
“陈詹事很快因谋害太子案满门抄斩,陈庆祺则沦落优童馆里出卖皮肉,这便是背叛朕的下场,生不如死!”
舜钰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痛的她深吸了口气。
窗外夜色愈发深了!
房间原是寂静的,却因朱煜自得的笑声而显得分外恐怖。
舜钰打了个寒噤,她开口问道:“一年后,田府被冠以谋逆及贪墨大罪被满门抄斩,难道也是遭皇上构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