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妹见外了!”
无咎坐在石凳上,翻手拿出一坛酒。
“我已事先获悉兄长归来……”
“哦?”
“日前灵霞山的常先门主与一位白衣仙子抵达玉山,我便有所耳闻,而未曾碰面,常先与仙子又忙于救人离去。”
“冰灵儿!”
“嫂夫人?”
“灵儿不喜繁文缛节,随意便好!”
“嗯,我不懂仙道规矩,且与兄长叙旧……”
无咎饮了口酒,微微点头。
即使神洲已毁、家国已亡,附宝依然有着君王之母的身份,却亲手为逃难的孩童缝补御寒之物。可见她体恤黎民疾苦,质朴善良的品行令人敬佩!
只听她接着说道——
“兄长乃是仙门高人,威名传遍乡野。即便我深居王庭,也略知一二。兄长离开神洲的数年后,轩辕出生,他自幼喜好仙道,便由紫定山的仙长传授修炼法门。数十年间,有熊倒也风调雨顺。直至三年前,少典病故,轩辕接替他爹的王位,谁料大旱不断,接着暴雨成灾。各地祭拜鬼神,只求上苍庇佑。轩辕却不信天命,执意舍弃都城而迁往玉山。依他所说,九国地势,唯玉山之高,方能躲避灾祸……”
无咎凝神聆听。
神洲的灾情,他已亲眼目睹。有关各地的自救之法,他却所知不多。
符宝儿换了根丝线,拈着银针擦拭着鬓角,然后稍稍出神,带着皱纹的眼角浮现出一抹笑容,继续出声说道——
“天灾莫测,人心惶惶,举国上下,不听王令啊。他便游说各国仙门,竟然广受同道诋毁。于是他一怒之下,强行驱赶都城百姓,正当风雪肆虐之时,结果他又落下暴君之名。而我熟知他的秉性,想他必有道理。于是我带头离开王庭,一时随行者甚众……”
姬轩辕,一个筑基小辈,察觉天象异变,便举国搬迁施展自救,如此胆略气魄,着实令人叹服。而当年的符宝儿,已是不同凡响。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
无咎打量着手中的酒壶,附宝又道——
“一路跋涉艰难,数月之后,冰雪融化、山洪暴发、天降星石、地火不断。幸亏轩辕的一群道友相助,我这个无用之人总算是捡了一条性命。而各国也忙着赶往玉山,奈何为时已晚,死难者无以计数,唉!”
说到此处,附宝神情黯然。
无咎则是举起手中的酒壶,默默端详。
土陶烧制的酒坛子,颇为粗糙,而其中的老酒,来自南陵的铁牛镇。镇子往北,有个风华谷。谷中有个祁家村,还有一个祁家祠堂……
“我与幸存的百姓在此安置下来,轩辕召集仙门同道四处救援。获救者愈来愈多,已达数十万。而只要有人活着,我神洲便不会亡。”
附宝的话语平缓,如同寻常的老人,回忆着当年的往事,叙说着苦难的岁月,而她的脸上没有悲伤,反而显得宁静淡然。
“人老了啊,便喜欢唠叨!”
附宝放下手头的针线,慈和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歉意,遂即带着关切的神情看向无咎,轻声问道:“兄长返回神洲,有何打算呀?”
无
咎稍作斟酌,沉吟道:“当务之急,还是救人。而玉山乃是神洲唯一的避难之所,断然不容有失,我当竭尽所能,以防意外之灾。”
“以玉山之高,料也无妨。且就此躲避,天灾地劫终有过去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