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里磕头罢。”
里正儿子总算是走过来,对着斐诺道。
斐诺闻言,似不经意瞥一眼堂屋。
堂屋上坐着的是季老秀才和方老太,下首坐着的是季海季江两房,另有季燎等孙辈立在椅子后。季燎扫了眼斐诺的绿眸,再瞅瞅季灯面上掩不住的笑,终归是没说什么。
季老秀才是昨个儿跟季海一同回来的,这会儿正一派读书人的斯文模样坐在上首等着斐诺两个过去磕头。因着今个儿季灯成亲,季家的汉子们也就请了一天假,这会儿才凑了个人丁俱全。
按着大安的规矩,一对儿新人该给长辈们磕了头再出门子,以示对长辈抚养之恩的感激之情。
奈何斐诺虽然平日里装的斯文有礼,芯里还是那个自负又傲慢的法师,叫他给季灯行礼是碍于当时不明情形,保命而为之。
现在想让他给季老秀才和方老太磕头……
斐诺扯扯嘴角。
要是这季家是个好的,他就当大法师能屈能伸了。可他还记着方老太因为一枚铜板就让季灯十五天上不了山的事儿呢。
眼珠转了转,斐诺只作听不懂里正儿子什么意思,跟着诺亚那些名为豪爽实则耍流氓的佣兵学了一把,一把牵住季灯的手就纵身往外跑去,趁着看热闹的村民们还都没反应过来,一对新人已然从还没合住的道路中跑到了院门口。
斐诺搂住季灯的腰,一把将人举起,高高的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爽朗而笑。阳光碎粒在深青发黑的发尖雀跃,好不俊秀。
季灯正为包着自己的大手而心神不宁,谁想下一刻竟然就被斐诺牵着手跑出了季家,还被斐诺一把抱起转了几圈,本就僵硬的身子更是因着腰间温暖的手僵硬,思绪已如喝了一坛老酒昏昏醉醉,只能任斐诺动作。
斐诺抱着季灯转够了,这才将人放在敞着的马车上,从怀里取出一顶花环,珍而重之的戴在季灯发顶。
“这是……”
季灯伸手想去摸,却被斐诺握住手拦住,
“回去再看。”
还不待季灯再应,斐诺已经朗声一笑,一把把跟着跑过来的小妹也抱上了马车,塞给小妹一个大篮子,
“小妹,看你的了!”
“恩!”
季小妹重重一点头。
“啥、啥看小妹的?”
季灯云里雾里,思绪更是混沌一片。
斐诺笑笑,忽然俯身一口亲在季灯眼角,追出来的村民正好瞧见,顿时一片倒吸冷气声,
“喝!”
斐诺才不管别人,一翻身就坐在了车前,一抖缰绳,马儿便嘚嘚的走了起来,拉着一对儿新人远去。
斐诺朗声一笑,
“回家!”
这却是用诺亚大陆通用语说的,在场之人没一个能听懂,只以为是斐诺的家乡话。
季小妹却是收到指令,连忙从篮子里抓了一把,往车外漫天一洒,便是一片漫天花雨,一把又一把,花瓣翩跹而下。各色绸缎绢花挂起的敞篷马车形状犹如南瓜,年轻的夫郎坐在其中,身着大红嫁衣,发顶上带着个红枝绯叶的花环,身处纷飞花雨中,真是好不动人。
“真美啊。”
未出嫁的姑娘哥儿喃喃自语,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满心羡慕。
“真是好巧的心思。”
“真是阔绰的手笔哪!”
村民们俱都点头附和。就连满头雾水追出来的里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