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他的威胁,继续问:“你是意大利人吗?”
“有什么要说的快点说完!!”
“你们意大利人都这么容易跳脚吗……哇好嘛我错了,我不开玩笑了,你别吼了我耳朵都快聋了。”我心有余悸地揉揉耳朵,“斯贝尔比·斯夸罗,意思就是傲慢的鲨鱼吗?你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哪儿来的蠢问题啊,你这个笨蛋……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叫这个!那你为什么会叫‘露娜’这种笨蛋名字啊!”
我“哦”了一声,说原来你记得我的名字啊。
“总是‘转学生’啦‘你这家伙’啦地叫,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叫什么呢。”
“怎么可能!!你把我当成什么垃圾了——喂!!像你那种笨蛋名字当然看一眼就记住了!!”
我的思维开始往别的地方飘:“你总是吼来吼去,嗓子不会痛吗?下次给你带润喉糖好不好?或者薄荷柠檬水?啊不过那样对牙齿不太好。还是喝凉白开吧……”
我以为斯夸罗多半会用大声嚷嚷打断我,并不耐烦地说你这个白痴啰啰嗦嗦烦不烦。所以,我只是在跟他开玩笑。
但很奇怪——又一次,很奇怪地——他保持了沉默。他就那么听着我blabla说了一路。最后我自己不好意思了,停下来,因为已经到宿舍了。
夜晚已经彻底降临,学生宿舍附近也比山间小路热闹不少。门口不时有人进出,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还站了几对情侣,正拥吻告别。我当时从斯夸罗背上下来,好巧不巧,那里似乎也是一个很适合情侣躲藏的地方:光线幽昧,少有人能注意。
“那个……今天谢谢你。”我说完,又赶快强调一句,“但你还是不准随便叫我白痴笨蛋!”
“白痴。”他说,“笨蛋。”
我气结,说:“你这头白痴鲨鱼!”
他恼怒地“喂”了一声,幸好声音低,不会像惯常那样引起别人注目。借着不远处的浮光,我只能隐约看见他眼里的光点,还有模糊的五官轮廓。
“那我……”就回去了。
我觉得,我是一个很文艺很有少女心的人。在我的想象里,一切恋爱——如果有恋爱的话——都该拥有一整套渐进发展的过程。从相遇,到互相注意,到暧昧,到相爱;像岩井俊二的电影,低饱和度的色调,缓缓展开的画卷。
但是,斯贝尔比·斯夸罗大概和这些东西彻底无缘。
在这个我以为才是开始的夏夜,当我正准备和他告别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进而莽撞地亲了过来。当他抱着我吻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这么黑的地方,他是怎么亲得这么精确无误的?
换个人敢这么干,我肯定一脚踹出去了。可是,对这个坐在我前排的、头发颜色很漂亮的少年,我傻了一会儿后,发现自己不觉得反感。
所以我试着回应。我记得他低低的喘息、唇舌和手掌的温度,还有他的头发经过我的手指,那些带着温度的柔滑感让人眷恋不已。
“……盖章了。”他低声说,又在我唇上亲了一下,“喂露娜,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听着心满意足的。
“你不是说我是笨蛋吗?”
他哼了一声,不屑地给出结论:“那也是我的笨蛋。”
就这样,在我认识斯贝尔比·斯夸罗50天后,在前49天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前提下,这个第50天的夜晚,他成了我的男朋友。
世间的很多事,果然都是说不出多少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