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混蛋真该死。”
“哦,可怜的苔丝。”
能坐在这里的,大多是有钱有闲的人,他们才能有这样的闲暇来旁听。因此,他们的教养和信念都告诉他们,这种恶劣的行径应该受到谴责。
“肃静,肃静。”治安法官敲击法槌。
“如果那个时候我身边的人,能像你们一样就好了。”苔丝想起了村民的辱骂、指责,直到数年后,他们依旧把她钉在耻辱架上。
福塞特见舆论被带动,他连忙追问:“苔丝小姐,那么,为什么在两周之前,你再一次接受德贝维尔先生的馈赠,并与他开始同居?他对你使用暴力了吗?他威胁你了吗?以上帝的名义,请如实回答上述问题。”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柯林斯作为听众,也觉得一旦苔丝小姐与德贝维尔先生的关系发生转变,他们先前的恩怨情仇就会随之烟消云散。
大多数人的想法与柯林斯一致,怀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苔丝身上。
“他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更没有威胁我。我做这样的选择,都是因为我的贫穷和懦弱。我害怕无穷无尽的挤牛奶、挖萝卜和割麦子的苦活,也不知道该怎么带着被赶出村子的母亲和弟妹们生活……”
“苔丝小姐,我当然很同情你,但……”
福塞特的话音被苔丝打断:“可我的这一切悲剧是谁造成的呢?如果不是那一场意外,我可以成为乡村女教员,如今可能已经结婚生子,过着虽贫穷却很快乐的日子……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安吉尔不会在新婚的第二天离我远去,将我独自留在马洛特村,甚至不将我介绍给他父母……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失去我的孩子。”
孩子?是谁的孩子?柯林斯想起威尔逊大叔说起的那个雨夜,以及那个没有受洗的灵魂——没有受洗的灵魂,死后上不了天堂。
“我可怜的孩子。他出生之前,我恨不得用各种手段让他不能出世,但上帝告诉我,那样是有罪的,我必须生下这个罪恶的孩子。
天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他生下来的,父亲无尽的酗酒、母亲成日的苦难,所有人都恨我……可我必须生下他。
我应该恨他的,他身上流淌着肮脏的血液和欺骗的灵魂。可我一看到他那懵懂的眼神、肉嘟嘟的小脸、玫瑰花一样的嘴唇,我的心就软了,我是那样爱他,我努力割麦子、挤牛奶,为了让他生活得更好……
可上帝既然让我冒着耻辱生下他,为什么又要残忍的把他从我身边偷走?还让他的灵魂下地狱?我可怜的孩子,是因为他肮脏的父亲和愚蠢的母亲吗?所以他死后要下地狱?
我偷偷给他洗礼,按照教规打开圣经、给他取名、叫上我的弟弟妹妹们跪下一起念圣经上的祈祷文……我划了十字,唱阿门。牧师肖说我的洗礼仪式是正确的,和他做的洗礼一样,可为什么,他不让我的孩子按照基督教的仪式下葬?为什么?”
苔丝发出凄厉而嘶哑的哀嚎。
她似乎在问法庭、问探长先生、问陪审员,也是在问旁听人员。可她灵魂,分明却是在向上帝、向生活、向命运发问。
“法官,苔丝小姐的情绪太过激动,我申请暂时休庭。”福塞特探长眉间的褶皱更分明了。
治安法官同意福塞特的请求,陪审员也回到特定的房间——在结果出来之前,他们不能和外界接触。
“出人意料。”库尔曼点燃烟斗,刚才在法庭上,好多次,他想摸出烟斗吸上两口。
“她骨子里还是流淌着德贝维尔家族的血液。我以前听了片面的言语,完全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