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南镇抚司处置将校贪腐、触犯军法自无不当,不过顾子轩此僚所犯之事,乃是谋逆的天条!
国朝开国定鼎以来,但凡事涉谋逆之事,莫不明正典刑诉之国法,从无南镇抚司内部处置之先例。
陛下,臣请刑部主理此案并明发天下传闻,正是为了威固朝廷清名,对谋逆大案绝无纵容方能震慑宵小。
若犯官顾子轩交由南镇抚司处置,一旦开此先例,则大明南北数千卫所何以服众?
如果谋逆大案不遵祖制交由军中内部处置,而朝廷对此置若罔闻,后果必将是军纪国法荡然无存,各地骄兵悍将愈发有恃无恐,久而久之国朝就不单会头疼流民之变!
陛下,一旦军中生变,必将遗祸万世啊!
三国、五代之乱,概由军镇废弛国法无存而起,陛下不可不察也!”
这话让众人悚然动然,万历也陷入了沉思,经过这会儿的宣泄,他的头脑已经冷静不少。
顾子轩这个兔崽子堂堂的世袭候世子,享受着与国同休的富贵,即便如何作死也犯不上谋逆。
这其中……
万历看了看骆思恭、王安、顾子轩三人神色,没有毛病啊,王安悲愤、骆思恭惶恐、顾子轩悔不当初,个个面部表情管理相当到位。
皇帝能够想到的东西,方从哲只会更加谨慎,顾子轩亲口承认右上所悬挂“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旗帜前,他如何也不会贸然出手,师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情势在顾子轩亲口承认反动横幅的存在后,事件的政治定性已经彻底敲定,他一点也不担心顾子轩串通骆思恭王安等人挖坑,因为此刻乃御前问对,《起居注》会记下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即便皇帝想要耍赖也不好使。
……
方从哲已经张开了口袋阵,顾子轩怒道:“方阁老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啊,事情尚未定型已然‘犯官’相称,陛下没有定性,方阁老已经迫不及待给下官扣上谋逆的高帽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方阁老无动于衷道:“扯旗造反行迹昭彰,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陛下,此事已然关乎国朝典律,臣恳请陛下移驾太和殿,将犯官顾子轩明正典刑以正天下!”
骆思恭惊呼道:“陛下三思!”
他是顾子轩的一把手,这事儿他也担着领导责任,无论如何他是不情愿此事闹上朝堂的,此事在方从哲的有心推动下,已经无可避免的扩大化了。
王安这个厂卫二五仔赶紧叩头三呼道:“圣明无过于陛下,奴婢附议方阁老!”
王体乾眼珠子瞪得老大,混账东西,啥时候跟外廷眉来眼去了,这是脖子发痒嫌自己死得不够利索呢。
万历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王安,这个狗东西却是初衷不改,依旧五体投地死死伏在地上,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一群混账,万历目光冰寒道:“顾子轩,朕再问你一次,右上所是否悬挂着‘造反有理’的旗子?”
顾子轩立即敏锐地指出了皇帝的疏漏:“是‘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啊陛下,这个……臣确实不敢否认,毕竟一千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不过,这事儿臣可以解释的……”
无可救药的东西,万历死死握住拳头青筋尽冒,大喝道:“够了!
传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礼部、五军都督府诸司,从二品以上僚属立即入乾清宫觐见,朕……要明正典刑!”
对一个人有多爱,一旦激情不再翻脸成仇的一刹那,这一份爱就会变做十倍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