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屠户虽然肯让你带着小妹过去,但却是个鳏夫,素来爱喝酒,家底都被那二两黄酒掏空了。膝下还有个前妻所出的哥儿,你…”
方氏顿了顿,迟疑道,
“你要不然,再考虑考虑?”
季灯绣着荷包的手一顿,低着头默了一会儿,低声道,
“也没啥可考虑的了,奶既然给我说他家,就说明他家还算合适我,我带着小妹,他带着个小哥儿,半斤八两,谁也嫌弃不了谁。爱喝酒也没啥,我过去操持着家里,总归饿不死冻不着,平时还能有肉吃,挺好的。”
方氏听了,看向季灯的眼神儿就带了诧异。本以为灯哥儿是走一步算一步,不曾想居然想的清清楚楚,倒是她和季江小瞧了。
也是,季河生前就是个精的,同样是去县里干活儿打零工,季江憨憨的有多少钱都要往上交,季河虽然明面上说铜板都交出来了,可瞅瞅二房四人都吃的精气神十足,大房和他们却面黄肌瘦,就晓得真假了。
至于齐氏,因着是个哥儿,又是奴婢出身,没少受方老太嫌弃。可瞧他把季河吃的牢牢地,就晓得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这样两个人生下的孩子,灯哥儿又怎么会像平时表现的那样呆愚木怔。早在那天灯哥儿宁愿跪一下午也要带季小妹出嫁的时候就该瞧出来了。
方氏心中感叹。
但不管怎么说,季江昨晚才跟她央了半天,方氏于是又劝道,
“你说的简单,可日子过起来哪儿有这么简单?你才十四,那黄屠户都三十了,做你爹都能行,一嫁过去又是后阿么,家里也没什么存钱,日子怎么能好过。你三叔说,小妹交给我家看着,你安安心心的寻个好人家出嫁,偶尔回来看看,将来小妹出嫁的时候给她添些嫁妆也就是了。”
季灯听着,手上功夫不停,一针一针下去,荷包一边很快就锁上了边,闻言,面上不悲不喜,
“晓得三叔和婶子疼我,可阿爸和爹去的时候,交代我要照顾好小妹,我是不会离开小妹的。”
方氏本也不愿意多养个人,今天过来也是因着季江跟她磨了许久,她才勉强应的。听季灯这么说,方氏本该松一口气,可到底是突然为灯哥儿小小年纪的老成而心疼,眼眶里泛了湿意,
“你阿爸和爹晓得你这么稳重,地下有灵也会欢喜的。”
可倘若季河和齐氏还在世,灯哥儿又怎会这般早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