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看在眼里,嘴上却道,
“这事儿…我也是做不了主的,还得等老大和老头子回来……”
话还没说完,里正已经摆摆手打断,
“我还能不清楚?之前和黄家的亲事不就是你定的?现下这个怎么就定不了了?更何况,还有几日就是婚期,你看看你这院子里,可是准备了宴席的样子?”
眼看着方老太被说的悻悻,里正又道,
“孩子们也不爱这些虚的,照着之前跟黄家说好的日子,让灯哥儿过了门便是了,阿诺的房子这几日我亲眼盯着,肯定能在日子前赶工出来。阿诺去找黄屠户退了亲事没碍着你们名声,房子也有,彩礼更没亏了你们,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话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
可里正仍是面带不豫的模样,显然还是压着怒气。
到底是里正,季家哪怕有个秀才,又不是举人,总归还是怕的。当下方老太和徐氏不管心底如何想,面上总归是悻悻。回来的方氏听了个尾音,心下暗叫活该。
季灯也听见了这话,却觉得自己太傻。之前只以为是方老太舍不得花钱给他操办一桌婚宴,现在看来,说不得早就在斐诺出现的时候就盘算着悔婚的事,却撺掇着斐诺出去坏了名声,季家依旧干干净净。
思及此,季灯的眉头就紧皱起来,眼中尽是懊悔和羞愧。
是他拖累表哥。
方氏到底是方老太亲侄女,猜的心思比他更准。
斐诺立在一旁默不作声,冷眼旁观这一出戏,只想着早早结束把灯哥儿带走。正想着,就见季灯立在一边望着自己,眼中含着水汽。
这是…怎么了?
斐诺不禁也皱起了眉。
……
有里正在,斐诺不用说一个字,亲事便顺顺利利的定了下来,就在六日后。至于聘礼,斐诺不愿在这些事上再和季家人磨叽,听了里正的意见,五两银子便罢。
斐诺对聘礼多少并无所谓,只是里正替他操持,他不好拂人意,给季家更多银子,只是又惦记着季灯在季家受的苦,便尽数依着里正来。
方老太本还不愿意,还是季海把人拦了下来,
“现在有里正看着,五两便五两罢,宴席都是斐诺出,咱们说到底也不亏。等灯哥儿嫁过去,以后还愁没更多的么?”
方老太一听,才安安稳稳坐下来,只是仍不肯松口,
“那日子这么赶,说出去人还只以为两人早有了首尾,要戳着咱家脊梁骨骂的。”
季海面上阴沉,
“咱临时换了亲人就不骂了?本想着让灯哥儿表哥出面应当无碍,谁晓得里正在这儿给他正了个名。”
说着,季海也忍不住面上郁郁,半晌叹口气道,
“早些成亲也好,马上就是院试的日子了,我这些日子用了送来的纸笔做了文章送去,比之前收到的回复多多了,担保人总算是凑够了。这下灯哥儿嫁过去,我就省得再操这份心,可以专心念书了。”
方老太一听,连忙将季灯斐诺的事儿抛诸脑后,连连点头应是,
“我的儿,你只管念书,这些事儿可别再操心了,考个秀才回来比啥都强!”
于是,季灯在家备嫁的日子也比想象中好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