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半路遇袭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山庄内部的暗网传了回来。
身着里衣泡在木质浴桶里的花满楼敛了笑容:“如陆兄所言,他这次去山西果然出事了。”
杨牧之正站在旁边往浴桶里撒药材,闻言道:“小凤凰有西门吹雪护着出不了什么大事,倒是花满楼你不担心一下你自己吗?”
昨日夜里用了新的施针方案后,花满楼的脉象一时非常混乱,直到两个时辰后才稳定下来。
杨牧之再三把脉得出一个让人不知该作何反应的结论:花满楼的眼部淤血确实有小幅度的舒缓,但是下针影响到了腿部神经,他至少得有个七八天不能正常行走了。
天意弄人。
察觉到身边人的自责和低落,花满楼握住了那只为他把脉的手微微施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叹了一口气,杨牧之回握住那只手:“这几日我就睡在外间的软塌上,花满楼你若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随时喊我。”
“好。”
熄灭了烛火,两个人一个躺在里间的床上,一个躺在外间的塌上,都睡不着。
“花满楼?你睡了吗?”杨牧之想了很多,越想心里越是烦躁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轻笑,显然里间人还没睡。
杨牧之不解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可笑的:“你在笑什么?”
清清嗓子,花满楼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只是觉得杨兄你……和初见时很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都不一样了。
明明初见时候还是一个冷清到没人气儿的人,旁人敬他,爱他却也怕他。
现如今,他越来越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会为了朋友掺和到根本不想掺和的江湖事里,会为了朋友和并不那么认可的剑客比武,会为了朋友夜不安眠辗转反侧。
反差之大,感觉就像是九天之上的神仙走下了神坛,重回人间一般。
没得到回应,杨牧之紧跟着又问了一遍。
这次花满楼回了:“一时半会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既然你我都睡不着不如来聊聊天?”
“好啊,聊什么?”
“相识以来你我常在一处,不如聊聊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四个字让杨牧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的前世经历过什么呢?灭门惨案,战火纷飞,奔赴边疆,爱徒战死,报仇雪恨。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太过沉重,沉重到不好与人说。
外间久久没有传来声音,在花满楼几乎以为那人睡着了的时候,他开口了。
“那不如聊聊我的师门吧,自从和西门吹雪比剑后,小凤凰就对我师承何门何派好奇得不得了却又不敢贸贸然来问我,也是难为他了。”
想到好友的窘态,花满楼笑意更盛但随即又反应过来,他的师门,是不是和那日醉酒后挂在嘴边的小燕有关?
一时间想听又不敢听,没了声音。
杨牧之也不等他回复,自己自顾自说了起来。
纵观前世,他唯一能称得上松快的时期也就只有在师门求学的时候了。
“说很久以前,有一位位高权重的文臣被奸党迫害,不得已出了朝堂入了江湖。他不求名不求利,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这一片河山所以就隐居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界教书育人,想着‘学成文武术,货与帝王家。’,那就是我的师门。”
很久以前有多久?唐开元二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