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天帝似充耳不闻,兀自杵在那里,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不绝于耳,梓芬哪里还能当作视而不见,当下飞身而起,落于天帝身侧,将他罩于结界之内,太微只觉耳边的风雨之声消弭散尽,他却还是一动不动,雨水早已将他淋透,梓芬识他十万余年,从未见他如此狼狈,此刻既然他不言,梓芬自然不语。
“从小父帝便不喜欢我,可我明明事事都强过两位兄弟,不论是修为灵力,或是所立战功,我事事必要拔得头筹,为的就是讨父帝欢心,可却始终不得法门,原来竟是因为我并非母后所出。想来父帝每每见到我,必会想起她,教他如何喜欢的起来。”天帝虽还是纹丝不动,可他知梓芬在侧,故而继续说道,“这帝位哪里是父帝传与我的,当初我听到父帝要传位给大哥,大哥素来毫无建树,耳根又软毫无主见,这种人怎能为天帝。”
梓芬听到这里,脸色变了变,却还是不吭声,当初太微为了帝位做的那许多事,又有谁会比他清楚。
“我不甘心,为了天界在六界中的地位,我浴血奋战,受了多少伤,有几次差点丧命忘川河,成为河中冤魂。可父帝竟都不放在眼中,我不服。”天帝豁然转身,面上俱是愤懑,失望之色,“梓芬,从父帝母后仙去,我为帝位兄弟反目,我便知道成大事者,必先摒弃情感。我一直以为,我这一生,你是我唯一的锥心之痛。可不想今日,我的心竟会为亲情所伤。”
“过去的事既已成过去,你不如珍惜眼前。如今你已是天帝,现如今天界在六界中地位稳固,天魔两界也已止戈多年,你大可不必再如往日那般决绝了。”梓芬目光也不看他,只是望着前方层峦起伏的山巅说,“你们今日的境地,并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在这件事中,她也是受伤的那一个,你不应怪她,更不应不认她。”
“我是天帝,我是一界之主,我是父帝母后的第二子,我怎可以有如此不光彩的过去。”天帝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你果然始终未变,”梓芬笑容中夹着苦涩,目中毫无惊讶之色,“在你心里,只有自己的帝位是最重要的。”
“梓芬!”天帝情急,紧抓她的手。
“这本是你的家事,刚刚是我多事了,如何决断,你自己拿主意吧。”梓芬拽脱他的钳制,转头而去,只是这一转身,灵气结界消散,两人都暴露于风雨交加之中,这一场大雨真是冲干净了旧情,却也带来了新伤。
又是一天日头西落,山巅小屋中三人各自坐于一角,相对无言。只要太微在屋内,苓甄公主的眼睛就始终定在他的身上,太微心意尚且不定,眼神便刻意回避,只是时常撇向梓芬处。梓芬则始终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花枝,已是第五日将尽了,师兄为何还不回来,可是有何意外发生,想到此处一时着急,“啪”的一声竟将手中花枝折断。屋内实在太过安静,这一下声响虽微,可还是让三人都魂归原位。
“丫头,你过来。”苓甄公主终于不再只是盯着太微,招手对梓芬说。
梓芬走至近前,只听苓甄公主说道,“丫头,想不到你我有这样的缘分,若非你,我可能会在这玄女峰上困守一辈子,活在别人为我编织的梦境中,更不可能再见我的孩儿。我已经想清楚了,我的毒不必解了。”
“前辈,师兄定是有事耽搁了,十日之内他定会回来,你信我,这毒真的能解......”梓芬情急道。
苓甄公主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以前我想解这毒,是为了去找无尘,去看看我的孩儿。不管他是否骗了我,他都已不在了,孩子们一切安好,我又何必去打扰他们,成为他们一生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