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抱着酒壶,笑声如银铃轻响:“你别骗我,哪有那么好吃的东西?”
“我可没骗你啊,云棠,”沈尧随口道,“你要是不信,等你哪天有空,我带你去街上转转。”
云棠打了一个酒嗝,似乎并不相信他:“此话当真?”
沈尧停顿半刻,看着她清澈的双眼,以及眼中明灭的灯光,“逗你玩的”这四个字,他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笑道:“那当然是真的了,我怎么会逗你玩呢,是不是?”
云棠昂首漠然看他,这般审视人的方式,类似于荒郊山岭里的野猫。但她与野猫不同,她有一双锋利的爪子。
沈尧心中这么想,便见她伸出左手,月光之下,她的手指纤长,宛如雪玉凝成。
“诗经里说的,肤如凝脂,手如柔荑,就是你这样的吧。”沈尧恭维道。
云棠意态醺然:“登徒子!我没让你夸我的手。”
她竖起五指:“本教主命令你,跟我击个掌。”
云棠说话的时候,带着桃花酿的味道,掩盖了她身上的香气,窗前灯光忽明忽暗,她的眸底似有水光。
沈尧暗忖:瞧她这副模样,可不就是醉得不轻,好在他是正人君子,绝不会乘人之危,对她也没有不轨之心。苍天可鉴,他真的半点企图都没有。
说来奇怪,传奇话本里的那些铁血硬汉,一见美人就软了骨头。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什么“温柔乡,英雄冢”,统统都是骗人的吧?
沈尧一边腹诽,一边抬起手,和云棠击掌:“你在镇上好好养病。进镇的山路崎岖,很少有武林中人寻访此地。”
云棠的手心很凉,沈尧后知后觉道:“你冷不冷,进屋坐一会儿吧。”
云棠摇了摇头:“天色已晚,我要回房。”
沈尧瞥了一眼天色,但见黑幕沉沉,月光皎皎,远处山林成片,枝丫高低错落。
山上路径崎岖,七扭八拐,夜路十分难走,偶有豺狼虎豹,守着几处洞口,乱跑更是凶险,倘若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沈尧大概也是认不清路的。
沈尧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云棠听了他的话,取下发间的竹钗。
她的头发很长,浓密且黑亮,簪子像是竹子做的,却泛着幽幽绿光。而她仿佛变戏法一样,晃了晃竹钗的顶部,弄出一阵铃铛声,便跑出一只通体洁白的雪貂来。那雪貂不过两个巴掌大,双眼漆黑,似有灵性。
云棠把它抱在怀里,介绍道:“你仔细瞧瞧它,它叫当归,是我从小养大的。当归不走弯道,很会带路。”
沈尧诚心鼓掌:“好生厉害,不愧是云棠教主。”
云棠摸着雪貂,谦逊道:“过奖了,小把戏而已。”
她抱着这个小东西,没再开口说话,自始至终,她没提自己为什么而来。
或许是因为气氛不合适,又或者是她忽然不想问了吧,左右不是沈尧能猜到的。
沈尧和他们这些大人物不同,他们在中原剁一跺脚,大江南北都要震一震。而沈尧只是名不见经传的走卒小厮,内力功法一窍不通的路人甲,他总以为大人物的事,还是少参合为妙。
于是他耸肩一笑:“时候不早了,就此别过,云棠教主,我们明日见。”
次日阳光晴朗,天色相当明媚。
沈尧起了个大早,随便吃了一碗粥,独自一人去了药房,和几位师兄一起分拣药材。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