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蹙眉:“可否让我诊脉?”
男子挽起衣袖,向他伸出手臂。
沈尧盘腿而坐,三指搭在他的腕间,望闻问切。
他观察得越细致,眉头就拧得越紧,直至后来,他万般肯定道:“绝非暑热,更像是疫疠。”
男子收手,整理衣服,似有些恼怒:“药房的老郎中们都说是暑热。你这外地人甚是年轻,乔装成郎中,包着头巾,说些妖言惑众的话,可是为了捞钱?”
沈尧两指朝天:“我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男子仍然忿忿不平。
沈尧别无他法,只能快步跑远,追上他的两位师兄。
卫凌风的医术强于沈尧。他自然注意到了城中异象,还说:“北城没有一点苗头,南城已经有了这般光景。”
许兴修道:“武馆的高手们久病不愈,无法调理内息,恐怕不是因为皮外伤。”
卫凌风忽然停步:“楚夫人为何还要在城中滞留七日?”
许兴修后背一冷:“你是说,她有意为之?”
卫凌风没做声。许兴修啐了一口:“最毒不过妇人心。”
两人静立在长街上。沈尧远远奔向他们,喊道:“师兄!师兄!”
卫凌风转头,默然回视他。
沈尧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他提着一口气,双手背后,严肃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三人合计一番,都认为不能坐视不理。但是,直接去找楚夫人,那是下下之选,找城内的富商巨贾呢——无名无号的江湖小卒,根本没有被接待的资格。
思前想后,卫凌风带着两位师弟,上门拜访了全城最大的药铺。
药铺主人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头。他有四个儿子,负责照看生意。小儿子名为黄半夏,今年刚满十八,既与沈尧同岁,更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沈尧执意道:“瘟疫突发,再过三日,可由南城传到北城。”
黄半夏哈哈大笑:“昨日还有一帮人来我家开药。他们说,四肢有力,耳清目明,体况已经转好了。”
沈尧摇头:“这并非见好的迹象。”
黄半夏失去耐心,拿起笤帚,驱赶道:“往年城中也闹过暑热,几日便能见好。你们这些穷酸的外地人,休想败我药铺的名声!”
沈尧挡在卫凌风之前,拔高声调:“倘若三日之后,染病的人越来越多,你又当如何?”
黄半夏放下笤帚,扬起下巴,趾高气昂道:“我便认你做大哥!”
黄半夏和沈尧躲在角落里争执,旁人离得很远,只能听见他们的只言片语。
沈尧与黄半夏击掌为誓,还说:“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到时候,你就和我拜把子,做足仪式,跪在地上,磕头叫我三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