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偏头望着他们,只见楚开容的杯子一晃,茶水溅出来两滴。
不得不说,楚开容在京城确实很受欢迎。京城的才女们为他写诗,谱曲吟唱,名动四方。偏偏他一直没有娶妻,也给闺中待嫁的姑娘们留下了无限遐想。
黄半夏毫无自知之明,拽紧了楚开容的华服衣袖:“你剿灭一个山头的土匪,我佩服你是个大侠,是个铁血真汉子。”
楚开容不卑不亢地笑道:“在下,多谢黄公子赏识。”
一旁的段无痕冷不丁开口:“那些土匪武功低微,成不了气候。”
黄半夏冲他抱拳:“阁下是?”
段无痕从善如流,报上名号。
黄半夏一改刚才的聒噪,话少了很多。他大概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才能慢慢地接受现实。他家这座小庙里,竟然容了两尊武林大佛,而沈尧和卫凌风等人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楚开容抬起手臂,正要揽住段无痕的肩膀,显示他们俩的关系密切,段无痕就反向掣肘,与他隔开距离。
最让楚开容刮目相看的,大概是段无痕的内力。段无痕此人,师承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素有“剑仙”之美名,能以剑气为屏障,屏退一切外力。
段无痕也精通这一套。楚开容稍微试了试,随后就发现,自己抓不住段无痕的袖子。
段无痕还对他说:“楚公子,萍水之交,不必如此。”
楚开容拔掉酒瓶的塞子,笑意盎然:“啊?我以为我和段兄,是过了命的硬交情。”
厨房离得不远,隐约传来烤羊和烧鱼的香味。县令封城的这段时间,大多数人都吃得不好,能不能活命还是一回事,上哪儿去找山珍海味呢?沈尧万万没想到,城门尚未解禁,楚开容就搞到了珍馐美食……
他握着筷子,反复端起又放下餐具。
卫凌风问他:“你饿了?”
沈尧摊平双手,稍微搓了搓大腿:“饿是真的饿,累也是真的累。我们每天都在嚼馒头,吃不上一口咸味,我早就觉得难受了。”
卫凌风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你年岁尚小,不经饿,是该多吃些好东西。”
沈尧经常听卫凌风说这句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因他年幼时嘴馋,卫凌风常去丹医派的厨房,给他找些零食,也曾在湖边垂钓,捉鱼来给他熬汤。
他拍了下卫凌风的肩膀:“如今我也大了。男子二十岁弱冠,明年就是我的弱冠之年。小时候,你总是照顾我,今后,我更会照顾你。”
言罢,沈尧和卫凌风碰杯。
卫凌风自饮半杯,忽然说:“我何须你来照顾?你能照顾好自己就行。学医不比学武,丹医派比不上药王谷,江湖中人追捧武林秘籍,甚少关心草药和医经。你在江湖上行走多日,已经吃过了苦头……”
沈尧扑哧一笑:“男人吃点苦算什么?男人就该吃苦。”
他嗓音微微拔高,附近的人都听见了。
沈尧也不害臊,高谈阔论道:“哎,你们别看我啊,小爷我这话说得没错吧?”
“说得好,”楚开容第一个捧场,“江湖是男人的天下。群雄逐鹿,自然有胜有败,有人吃苦,有人苦尽甘来。”
沈尧偏爱与楚开容抬杠。他立马说:“你忘了那些武功绝顶的姑娘吗?江采薇、柳如烟、云棠……”
他没说完,许兴修伸出一条腿。在桌子底下,许兴修猛然踩住了沈尧的脚尖。
沈尧咬紧牙关,哪怕酒劲上头,他也当场住嘴了。
楚开容玩味道:“云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