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南徽呼出一口气,淡淡的说:“微臣年事已高,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一年的事情都记不住,更不用说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斐南衾冷哼一声:“可妹妹记得。”
车辇轻轻晃动。
斐南衾的声音有些略大,斐南徽皱皱眉头,手掌轻抬,一道无形的气息笼罩住车辇。有些事情,虽不怕隔墙有耳,但绝不能出了两人之外。
斐南衾继续说:“如今,在这洛阳城里,你还会害怕吗?”
斐南徽沉默不语。
斐南衾声音变冷:“哥哥,我再喊您一声哥哥,可谁会想到,当今的皇太后与你这位大将军并非亲生兄妹啊?”
看到斐南徽还是不言不语,斐南衾言语不停:“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你许的也都兑现了,一切尘埃落定,还在顾虑什么?难道你夜里还在做噩梦吗?梦到十三年前,梦到我们的骨肉?梦到陛下?”
终于。
斐南徽不再沉默:“皇太后,您口误了,是您的骨肉,不是我们的!”
斐南衾冷笑:“如果是我的,那为何今日坐在皇位上的是天意?陛下当年虽只是太子,可眼睛雪亮,你懂,所以你下了手!我不怪你,我理解,我比你自己都理解这其中的利害!所以我很耐心,我耐心的等,一直等,都已经等到文秀入了宫,坐上我坐过的位置!”
眼眸中有些雾气,斐南衾甚至笑了笑:“多年不见,文秀咋一下子就变成大姑娘了?昨日我看过她批改的奏折,那一手字,呵,跟你,可真不像啊!”
“轰!”
“轰!”
“轰!”
远方的芙蓉园估计是得了什么消息,隔着几千步就开始燃放烟花,迎接这长长车辇队伍的到来。
斐南徽眼眸瞧着布帘,仿佛能瞧见外面的烟火:“微臣自小学武,不曾握笔,文秀随了她的母亲,字,自然是极好的。”
斐南衾凤袍中的手,忽然攥紧,咬牙道:“再好,也死了,你不该再念着。”
斐南徽吐出一口气,从未有过的哀伤:“有人走了,有人就会跟着走,你也不该念着。”
斐南衾声音忽然提高:“那你做这一切又是为何?”
斐南徽不语,良久,低吟道:“为了为了!”
为何?
为了为了!
全是纠缠到一起的迷雾,浓稠不化的迷雾……
烟火一声接着一声,炸裂了半座夜空,仿佛也炸裂了一些人的心房,也可能没有炸裂,或者都是伪装,谁能说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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