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说的又不是这个。”莺儿又气又笑,跺了跺脚。
“既然你不是为了这个,那还气什么?”宝钗故意装作看不懂似的,“料子是范夫人出的,做好后她愿意送谁是她的自由,哪怕撕了呢。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无谓为了这些人生气,不值得。”
“还是姑娘性子好,看得明白。”香菱说,“莺儿别气了,过来我们一起编络子。”
……
朱瑜和贾雨村相谈甚欢,直到夜半才在心腹太监高保三番四次的提醒下,恋恋不舍地放贾雨村去歇息。
次日一早,许章被请过来给朱瑜诊治。
朱瑜的外公黄元瑞,原先任兵部尚书一职,自从女儿黄贵妃死了,他就上书请辞,圣上假意婉留了两次,便准了。
黄元瑞退出官场已十多年,明面上的势力早就被旁人瓜分得干干净净,兵部几个重要职位都被皇后的养子忠顺王朱幽牢牢把持着。
幸亏黄元瑞激流勇退,当初也存下一份厚实的家底,这些年明里暗里地照顾这个皇外孙,各种名贵药材如流水般送过来,名医圣手不知请了多少。
虽说余毒始终没法清除,到底把病秧秧、看着就要倒下的四皇子给呵护到如今这么大了。
与宫中太医院所坚持的稳妥、无过方针相比,显然是宫外的大夫路子更野,开方子更大胆。许章先看过四皇子的气色,再把了脉,最后询问这些年的病情。
高公公一五一十回答了,接着又捧出厚厚一摞陈旧的药方。
许章仔细看过,垂眸思索许久才抬起头,看向高保,用眼神示意出去说话。
床上躺着的许章见了,呵呵一笑,温声道:“许先生有话请讲,不必忌讳什么。”
许章:“那我就直说了。四皇子身上这毒原本就是从胎里带来的,深入骨髓,因此沉重难除。想必这些年里,四皇子也看过不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对不对?依我看来,如今只剩下以毒攻毒这一条路可走。”
高公公吓一大跳,尖着嗓子失声惊叫:“这怎么使得!”请你来是为了去毒,不是添毒进去的。
朱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高公公立刻收声,垂着头恭敬地后退一小步。
朱瑜面上未见任何异色,笑吟吟地问许章:“许先生有几成把握?”
“不多,三成吧。”许章伸出三根指头,“即使成功拔毒,将来在子嗣上也有妨碍,听天由命,看四皇子您的造化有多大。如果不这样,依四皇子您现在的身子状况,大概……也只有三五年好活了。”
许章的直言直语并没有惹来朱瑜的大怒,像这样的断言,他已经听过好几次,早就心中有数了。
他掀开被子,想要起身下床,高公公赶紧上前服侍穿衣。
朱瑜昨晚歇得迟了,今日精神不济,脸色也比平日更加惨白。他由高公公搀扶着,走到窗前坐下来,静静地看着面前那盆盛开的秋菊。
秋风起,菊花黄,即使被摆在屋内,缺少阳光也不能阻止它的旺盛生机,肆意开放。
许久,朱瑜转过头,看向许章,眼里含着坚定,缓声道:“就依许先生的意思办罢。劳烦先生开张方子,好让下人们准备药材。”
高公公心里不安,试图劝说两句,一对上朱瑜的眼神,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垂头听令。
许章开完方子,从四皇子房间里出来,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只见隔壁住着的贾雨村也醒了,房门开着,他连忙走去,慎重地行礼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