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不安,更多的则是依恋以及对亲情的渴求。
“哥哥,下个月还来看你。”宝钗心软了,叫了他一声,又笑了笑,然后才转身往外走。
“好,哥哥在这里等你!”薛蟠一扫刚才的可怜模样,中气十足地大声回道。
果然,本质上还是个大傻子。
宝钗摇头失笑。
出了监牢,薛氏又塞了一个荷包给狱卒,客气地道过谢,领着女儿和儿媳妇出去了。
总算出了邢部大牢的大门,宝钗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都要清新一些。
高高的墙壁,狭长的通道,昏暗的牢房,这一切都让人感觉到逼仄,仿佛灵魂都被禁锢住了。她能理解薛蟠对自由的盼望,可是做错了事情,受到惩罚难道不应该么?
不想受罪,那就只有平日里严格地约束自己的行为,就算这是古代,除非你权势极高,否则没人会替你买单。
来的时候,因为有一个大包裹,所以才请了轿子,回去时大家都两手空空,坐不坐轿子也就无所谓了。
宝钗纯粹是想省钱,再者她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而薛氏和香菱还沉浸在与少爷的见面当中,两人一面哭一面可怜薛蟠受的罪。
宝钗见这两人在大街上还哭个不停,先是劝了好一阵子,可惜劝不动,只好由着她们去了。
香菱扶着薛氏走在前边,薛氏抹着眼泪,絮絮叨叨不停:“我的蟠儿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的苦,瘦成了那样,真是可怜哟……”
“照原先的尺码做的衣裳,竟宽松了那么多。”香菱啜泣道。
“你瞧瞧他,瘦得眼眶都陷进去了,吃完鸡腿还舔手指头上的油……”薛氏的帕子早就被泪水打湿了,于是她只好用袖口来擦眼睛。
宝钗赶紧把自己的手帕递上去,再次柔声劝道:“娘,别哭了,你们俩人的眼睛肿得有桃子那么大。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别人都在看呢。”
“我怕什么笑话,我只是可怜我的蟠儿……”薛氏接了手帕,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接着一把抓住宝钗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恳求,“宝钗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哥哥,我哪里忍心看他在牢里受这活罪?如果有机会……我们尽量把他赎出来,好不好?”
这让宝钗如何回答?
她本来就赞同成年人应该为了自己的错误而付出代价,想赎一个重犯,那得多少银子才能成事?
她们这几个人里,也只有宝钗能赚一点钱,可她连自己的卖身契银子都没凑够,拿什么去赎应该把牢底坐穿的薛蟠?
拿命么?
对上薛氏哀求的眼神,宝钗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感觉两边肩膀像被突然压了两座大山似的,沉重得让人快要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