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旁边的梅花小几上,空无一无,几日没打扫,已经有了层浮土,轻轻一沾,五指俱白。
贾赦愣怔片刻,看着指尖上的灰尘,忽然心里发酸。
老太太对他再不好,可到底是他亲娘。
老太太在,他是有娘的孩子;老太太没了,他,就没了娘!
眼眶渐渐有些湿润。
“娘!”
低低一声呼唤,回荡在空寂的屋内。
可惜,已经没有人或疾言厉色、或和蔼可亲、或满脸不耐地回答他的呼唤,也没有人指着他,指责他不好好做官,不好好保养身子,不好好养育儿孙。
更没有人痛心疾首地告诉他,他应该好好继承先辈的遗志,不能让贾府在他手里蒙羞。
更不会有人恨铁不成钢的骂他,说他不应该收那么多女人在屋内,为老不尊。
今后,他的耳边不会再有各种各样的唠叨。
他得到了真正的清静!
但,贾赦眼眶渐湿,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到底成了没娘的孩子啊!
浑浑噩噩许多天,贾赦头一次真切的意识到,一切都变了。
他虽然重生了一回,但是,亲娘再也回不来了。
很想哭!
但最终,心内有一块儿石头堵着,老太太的慈爱与偏心交织出现,眼泪并没有真的流下来。
一个人呆呆站着,贾赦很久才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四处看了看,前世的老太太死的不是时候,葬礼虽然还算完整,但是十分的草率,仅仅维持应有的体面而已。今生,他为老太太办了个极盛大的丧礼,也算是弥补了前世的遗憾。如果老太太在地下有灵,应该会欣慰的吧?
老太太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需要好好活着。
深深吸气,收敛心情,准备趁着天色还亮,找证据。
就在这时,“老爷?”
贾赦回头,赖嬷嬷穿着重孝,拄着拐杖,在一个眉清目秀大约只有八九岁的小丫鬟的搀扶下,愣在门口。
“赖嬷嬷。”贾赦平淡的回了一声。
对于老太太生前看重的这些人,他没有一点儿好印象。
前世的赖家,虽然家财万贯,孙子都当了官儿了,依然赖在府内不走,趴在荣府这棵大树上吸血,自己吸的身形滚滚,府内却是精穷。
最后,贾家被抄,他们这些主子成了阶下囚,被流放被发配,死的死,散的散,被卖的被卖,赖家的人却全被赖尚荣赎了回去,继续吃香的喝辣的,当他们的老爷太太。
更可恶的是,背后对他们捅刀子的人中,就有赖尚荣。他早已经投靠了忠顺王爷,将府内许多事情都卖给了忠顺王爷。
贾赦脸色发红,气息不稳,想到赖尚荣背主求荣,就恨不得砍了他!
但赖尚荣已经被放了出去,现在是自由身,并不是贾府的下人,他并不能随意杀他。
垂下眼眸,掩饰住自己的恨意,贾赦平静下呼吸,低声问在门口却不进来的赖嬷嬷:“嬷嬷来这里,可是有事?”
“啊?”赖嬷嬷好似有些神思不属,听到贾赦的问话,猛然回神,随后不知是尴尬还是正在神游天外,支吾道,“啊,没事儿,没事儿...哦,不对不对,有事儿有事儿。我有事儿找老爷呢。”
暖洋洋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射下的光束拉长了赖嬷嬷在屋内的影子。赖嬷嬷身形佝偻,影子又长又弯,看上去,像是有点儿心虚。
贾赦忽然间起了兴趣,这位一向端着长辈范儿教训这个教训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