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这人自然将贾赦如何悲哀悲痛地哭贾母的事情对北静王说了,北静王正愁稀泥和的没水平,唯恐得罪了贾赦,被贾赦往死里坑,没有向贾赦示好的机会,自然抓住此事,大肆宣扬。
因此,一时间贾赦忽然就有了个孝子的名头,就连景宁帝都知道了,还专门派人安慰了一下,叫贾赦“不要太过伤心,不要叫老太爷和老太太在地下伤心”。
贾赦自然不会傻到去解释那天的事儿是个意外,就安然地接受下了。
至于赖嬷嬷,那一天哭完后,他答应了她,会把他们全家的卖身契还给他们,放他们全家出府。
但是,贾赦虽然答应送还身契,却并没有立刻给他们,而是拖了几日。
赖嬷嬷主动出府的举动相当反常,他不得不慎重。防止放了他们家人出去后,被翻出什么事情来。一旦赖家成了自由身,他再想对付他们,就要费些功夫了。
至于理由,也是现成的,“瑚儿病着,我这段日子心里想着他,并没有什么心思。”
赖嬷嬷听了,也不好说送个身契又不费什么事儿,只能眼巴巴的干等着。
贾赦虽然挂心贾瑚的身子,请医问药忙的不亦乐乎,但每天不拉的,总要到贾母的屋子里去一趟,并不是外人说的什么睹物思人,而是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证据被人遗忘了。
石呆子说过,“只要事情做下,即使再小心、再仔细、事后烧的再干净,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寻。在不起眼的犄角旮旯,冥冥之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他就是要来寻找这个意外。
只是三天了,一无所获。
可他并没有放弃。
前世和北武国的士兵交锋,趴在草地里蚊虫叮咬四五天都能忍,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随手拉开窗帘,看看窗台,再看看地下,除了浮土,再也没有旁的东西。
茶几上,榻上,床底下,条案上下,里里外外,贾赦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转身看着老太太生前一直睡着的床铺,贾赦犹豫片刻,弯下腰,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慢慢的进了床底,丝毫不顾衣服会被蹭脏。
床对面就是窗户,阳光直射进来,将屋内照的亮堂堂的。
先在靠墙的两个床腿边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两手撑着,艰难的转过头,面对窗户的方向。
眼一扫,没来及细看,贾赦就当即大喜,一张白色的纸夹在床腿和墙的中间位置,孤零零的立着。
赶紧爬过去,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初生婴儿一样的将白纸取出,随后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白纸大约巴掌大小,一面纯白,没有一个字,凑在阳光下细看,能看到上面沾染的灰黄的粉末。
贾赦并不懂医术,不敢动那仅存的几粒粉末,小心而在意的按照原来的褶子重新包好,防止粉末被风吹走。
纸包的反面,则印着几个大字,“张氏药堂”。
张氏?张大夫?
每日里给贾瑚诊脉的那位张神医?
纸包既然是在老太太这里发现的,那么一定是老太太吃的药。丫鬟们一旦病了,就会挪出去,并不会继续住在这里。
看来,需要到张神医那儿去一趟了。
贾赦心里振奋,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没有告诉任何人,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带着四五个小厮,骑马去了张氏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