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看着穿了学生时代旧衣的儿子,双手捂住嘴,眼泪顺着脸颊冲出两道沟渠。比起丈夫,儿子长得更像是自己的父亲,也许他同样继承了那种得天独厚的天赋。
这个脆弱的女人软倒在地泣不成声,后悔、愧疚、怨恨纠缠在一起,让她敏感的神经饱受折磨。并不明白她又怎么了的西弗勒斯弯下腰,硬架着她坐在自己床上,回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布,只好用换下来的衣服为她擦了擦脸——没办法,艾萨洗过还让他穿着一路回家的旧衣服都要比他家没洗过叠着收起来的那些要干净,西弗勒斯心头忽然浮现出一层深深的自卑感。
同样住在蜘蛛尾巷(虽然艾萨家是后门),因为房子里住的人不一样,生活也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境遇,他真的能和那么好的少年一直做朋友吗?未来艾萨一定会遇到更多人,认识更多朋友,绝对不会有人比自己更丑陋、更古怪、更孤僻、更贫困,是否有那么一天,他会为认识自己这样的人而由衷的感到丢脸呢……
不等他放纵自己继续往牛角尖里钻,楼下传来男人沉重的脚步和骂骂咧咧的脏话。西弗勒斯一个激灵,急忙将身上的衣服换回去藏好。他把开始不停哆嗦的艾琳关在屋里,手上拿着几个面包下楼去面对只能带来痛苦的父亲。
也许今天托比亚斯的心情好,他从儿子手里抢过面包三两口塞下肚就哼着下流小调走上楼梯倒在床上睡死过去。见他似乎能让房子里的所有人都能安生度过一夜,西弗勒斯这才轻呼一口长气,转身回到房间安抚好艾琳,自己则在杂物间找了块空地躺下凑合睡了一觉。
等他再睁眼,窗外的太阳尚未升起,传入耳朵的又是父亲含混的怒骂和母亲哀泣的悲鸣。
“你这个小偷婆娘,偷东西也这么蠢不知道多拿一些,就这么几块点心想要饿死老子吗?”
“不是啊,是西弗勒斯……”
“什么?是那个小魔鬼偷的?老子要揍他一顿帮他活动活动脑筋!”
“这是西弗勒斯找了份体面的帮工换来的工钱!”这句话估计耗尽了艾琳作为母亲的所有勇气,说完她就继续抱着丈夫的腿嘤嘤哭泣。托比亚斯转了几圈眼珠,不等他张嘴一脸麻木的少年推开杂物间的门走出来:“不要再继续怂恿母亲自杀,也不要去那间店找事,不然我就辞工回来大家一起挨饿。”
“你他妈!你他妈翻了天了你!”他愤怒地随手抓起一件东西就往西弗勒斯身上砸,甩了一半才想起来面包和水果塔的美味,悻悻的把手收回来:“我要每天都看到桌子上有面包!不然这个废物女人就等着挨揍吧!薪水呢?交出来!”
“没有薪水。”男孩的声音干巴巴的,“附近谁不知道斯内普家的名声,老板肯雇佣我已经是个奇迹。他只愿意支付我卖不掉的剩面包,如果想要薪水,他更高兴用别人。”
这个答案让托比亚斯无话可说。他发泄般的踹了艾琳一脚,又用力把桌子踢散架,这才拿起剩下所有的面包夺路而去。
西弗勒斯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块石头。昨晚睡着前原本计划好了,把书和魔杖送给艾萨,从此以后账务两清再不来往,省得将来彼此难堪。眼下托比亚斯这一闹让他措手不及骑虎难下——尝到便宜的男人绝对不会轻易答应失去这份所谓的“收入”,和新朋友断绝往来也成了不可能实现的想法,除非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活活打死。
艾琳还在哭,少年忍住额头乱跳的青筋先把她扶起来:“妈妈,点心店的老板和我一样。”
从地上哭到凳子上的女人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