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课还没结束,很多学生已经窸窸窣窣的就把书啊笔啊的迫不及待的装进了书包里,整整齐齐挂在了肩头,两眼直勾勾的望着门,脑子里不知是巴望着到哪个巷子里疯跑着玩儿,巴望着家里喷香的饭菜,还是巴望着哪条街甜腻腻的糖人儿。
这首承载着苏轼对亡妻无边刻骨思念的词,余疏淡漠清冷的嗓音并没有读出多少感情来,他身着月白的长衫,削葱般的手指拿着书本立于讲台,漂亮的眼睛低垂着,缓缓地讲述着这首词的意思。
刚一下课,学生就你追我赶的往外跑,不一会儿就走得七七八八了,还剩一两个女孩子笑盈盈的和余疏告别。他们都走后,只剩下江小萌趴在桌子上睁着一双圆眼一直直溜溜的看着余疏。
余疏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就拿着书本过来了。
江小萌单纯无邪的脸上一脸沉重道:“先生,这个苏轼一定很爱他的妻子吧,走了十年了竟还有如此浓厚的思念,那他每天都在思念中度过,多痛苦啊。”
“他的确很爱他的发妻,下次课我再讲讲他们夫妻少年时的故事。”余疏想了想,又道:“时间的确可以让人忘掉很多事,可有些感受,是永远刻骨铭心的,不管过去多久……其实东坡先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人都有很多面,可我觉得对于东坡先生来说,豁达乐观才是他最特别的地方。”
“可不是吗!之前听陶秀才讲了他三次被贬的故事,那叫一个惨啊,可他还能自得其乐,这东坡先生果真是不一般的豁达啊。”江小萌支着脑袋感慨,随后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这苏轼真该好好学学人家!”
余疏:“……”
江小萌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一个高高瘦瘦的学生给打断了。
“余先生,陶先生叫你去后院。”
说完这句话,他还得意的笑了,那笑容十分刺眼,看着阴狠又高傲。他是余疏的一个学生,比江小萌还大两岁,是最近才转过来的,他也是竹斋书院有名的刺头——高鸿。
五月中旬,南城已经很热了,街头巷尾的墙根儿底下,都可以看到很多赤着膀子的男人坐在长凳上拿毛巾擦汗,穿着短袖旗袍的女人扇着团扇并肩走着。竹斋好在还有一片片竹子挡下阳光,烈烈的骄阳从竹子的缝隙中投下像点点的火花,走到教室的后面,过了拱形的一个小门就到了后院,后院就更晒不到什么了,香樟树此时也绿得很,高高的树枝上挂了个缝有补丁的灰蓝色的布书包,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学生调皮弄上的,还没有给取下来。
余疏从小门进来,斑斑绿影投下,白色的衣衫上也染了些绿意。
只见陶秀才背对着他站在葡萄架下,看起来很是不高兴,背着手梗着脖子像是和谁拧着呢,余疏只看背影就觉得今日陶秀才这气势颇有点陶渊明绝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意思。
葡萄藤下一旁的石凳上还坐着一对夫妻,打扮的十分体面讲究,男人腕子上的表,女人身上的湖蓝色锦缎旗袍一看就价格不菲。
刚一走近,三人就同时望了过来。
先是女人瞥了他一眼,就傲慢的抬了抬下巴,用不算太友好的语气问了句:“这位就是余先生?”此人该是个阔太太,说话颐指气使惯了的样子。
余疏点点头。
她又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笑盈盈的起身走了过来,轻轻拉着余疏的胳膊道:“余先生,我们是高鸿的父母,是这样的,我们两个已经给高鸿换了不少学堂了但都不大满意,就打算给他找个私教好好教教他,而高鸿这个孩子很是喜欢你,一心希望能够请你去做他的私教,我们就特地过来看看,一看果然是个正经读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