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根深蒂固地在小小的心里,这世间一切待人和善的慈父、兄长们,应该都是长成那般清秀温雅的样子的。
却没想到,这位纪大哥吧,生得该怎么说呢?
十分的……
呃,异域风情?
首先,气质全非夏长泽想象中的文质彬彬、儒雅翩然。什么一袭青衫温润如玉一概全无,却分明是那种习武之人的高挑俊朗、脊梁挺拔,看起来很有种爽朗不羁的利落。
但,这倒也没什么了。
文臣是风雅无比,但武将亦精神飒爽,夏长泽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只是……为何,他会是生得一身的古铜色的皮肤?
而且,这打扮……看着也没见过啊。
……
纪寒食身段是典型常年练武之人的宽肩窄臀,未着长衫,身上是一身利落的玄色窄袖劲装。腰间系一条粗绳腰带,更衬得腰线紧实。
类似的玄衣,夏长泽不是没见过,可纪寒食这身玄衣,却不知为何用了五色的绳纹了个边。
像这样的绳子纹边……小太子在云锦多年饱读诗书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来闻所未闻。
再望向纪寒食的头发,乍一看是随意披散下来的,稍显不羁的凌乱,倒和云锦寻常男子的装束没什么太大不同。
但仔细看去,长发的发尾处却散乱落拓地用绳松松编了起来,垂垂地编成了一只坠着、蓬松的大尾巴一样的麻花辫。麻花辫里,还混着一些粗编的五色绳饰,和玄衣的纹边的绳一模一样。
“……”这肤色,这绳。
就很让云锦小太子不解了。
因为据他所知,整个天土爱用绳的,还有会把头发拧成麻花编起来的,好像就只有大漠以北远辽那帮马背上的那群蛮夷。
难道,他这是流落出了云锦,被救到了隔着滔天大漠的远辽?
可是,就算在远辽,也从未听说有哪位仙灵是生成古铜色的皮肤啊?
再仔细看去,几缕没扎起来的碎发蹭在纪寒食棱角分明的脸颊和耳角,隐约能瞧见他耳尖稍锐,一颗绿色的耳坠在下面一晃一晃,很是耀眼。
这坠子……
那枚松绿色的坠子分外眼熟,夏长泽脑中忽而闪过清晰一幕——那夜,那个噩梦,鬼魅般的森林里有人在追他,耳畔就荡悠着这样一颗萤石……
而他分明记得,戴着萤石的男人,眼睛在夜里如虎豹般盈盈雪亮!
什么人的眼睛会如虎豹一般?
他忽而就记起曾经读过古籍上的一句话——“下界妖族之目,林间夜狩时如雪锃亮”!
但是,下界……
妖族?
不会吧!
夏长泽悚然环顾四周,只见所处的房子四壁皆用竹子拼成,头顶是竹丝的帐,竹壁漏进来些明亮的日光,的确是他未醒时想的那样透风透亮。
整间房子里陈设都很简单,不过是些竹木削的桌子、箱子而已,墙上还挂着应当是狩猎用的竹弓、劳作的竹铲和蓑衣斗笠,式样都很简单粗糙。
当然没有他云锦宫的霞光幔帐,没有金银烛台和水晶地砖,亦没有半分繁复的雕花蚀刻。
但,夏长泽默默觉得,倘若说这里是天土的一处寻常百姓家里的陈设,倒也似乎并无什么不合常情?
妖族……也太远了,不可能的吧?
嗯,赶紧、赶紧再想想,书上还说妖族什么?
对、对了……“妖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