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隐约有燎原之势。
若有若无的痒不断弥漫着,梁世将手伸向洗手间的水池,可是又留恋什么一般,将手缩了回来。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怪胎另类,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一直拒绝承认。他总是在自己身侧建起高墙,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哪怕是一丝气息他也想阻在门外。
可是这一次,这一缕细小的东西从门的缝隙里钻了进来,让他不安,让他难以忍耐,让他迫不及待地想把手洗干净。
但是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
从骨子里生出的自矜让他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失控,又去用消毒水不断地洗手,像个异类一样在陌生的医院里发疯。
于是他将手收回,看似从容平静地放回口袋,又走回到icu门口去。
柳蓝青见他回来了,对着他笑着说道:“你知道你弟弟在icu里数数等着我们把他放出去吗?”
梁世淡淡应了一声,本想挨着柳蓝青坐下,但是走到了柳蓝青旁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往长椅的另一边挪了一挪,隔着一个座位离柳蓝青远远地坐下,仿佛是动物警惕着什么一般。
柳蓝青见他坐得远,脸色有很奇怪,微微凑近了问他道:“你没事吧?”
梁世拧着眉盯着她看了半晌。
然后,他果断起身,又往长椅的另一头挪了一个位置。
柳蓝青:“……”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她老板忽然就不开心了。
柳蓝青挣着十块钱的工资操着一百万的心,担心地问他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梁世坚定地坐直了身子:“不。”
又过了一会儿,梁嘉本困在icu里,实在是受不了枯燥无聊的坐着了,一副被困的小兽可怜至极的模样,眼巴巴地等着被放出来。
他起先是试图暗示柳蓝青放他出来,只是装作不经意地打哈欠,搓手,挠脖子,扯衣角,但是演技实在是过于拙劣,门外头的两个人看的一清二楚,一心想看他能熬到什么时候。
柳蓝青见梁嘉在icu里呆的无聊,不由得问梁世道:“你父亲什么时候意识是清醒的呢?”
梁世简短的回答:“永远不会是清醒的。”
柳蓝青不由得奇怪:“那你让他来是……?”
梁世平静地看着被困在icu里手足无措的弟弟:“我就是想看他难受的样子。”
柳蓝青:“……”
梁世盯着在icu里抓耳挠腮一刻也待不下去的梁嘉:“或者说我只是想搞清楚一件事。”
“有时候我以为是我的错。”梁世似是想要理清什么东西:“是我不够好,不够听话,没有做一个负责的儿子,他戒毒的时候我也给过他钱,因为我相信他会用这些钱去买食物,但是我错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是我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没有伸出援手。”
他说道这里,神情忽然变得放松起来,望着柳蓝青笑了笑,似是对什么执着的东西豁然了:
“他只是个糟糕的大人而已。”
梁世说到这里,下意识把带着手套的手往身后藏了藏,道:“所以才极力不想变成他的样子。”
柳蓝青不由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梁世躲开了她的目光,对着icu里已经快要发狂的梁嘉点点头,道:“把他带出来吧,再让他呆下去他估计就要翻窗而逃了。”
说完,就要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