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蓝青安慰了她几句,说自己不缺钱,马上就能找到工作了,心里空落落地挂了电话。
她坐在出租屋空荡荡的地上,连吃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母亲。
这两个字对柳蓝青来说已经很陌生了。
她的母亲名叫柳楚兰,名字很好听,但是谁也搞不清楚她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关于母亲的家庭,柳蓝青从小就没听说过,似乎既没有父亲生,也没有母亲养,仿佛她就是棵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
柳楚兰年轻的时候生得极美,不仅美,人也聪明极了,虽然是只上过小学,但是学什么都快。在柳蓝青关于母亲那少得可怜的记忆里,知道她为了谋生,给马戏团做过魔术师、给西餐厅做过给弹琴的、还做过刺绣、写字,细算起来,不知道她是哪儿学来的这些技巧,仿佛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柳楚兰的手很巧,几乎巧到了极致。
她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住动作;演练几次,就能掌握技巧,因而学什么都快,用功起来一天能打好几条毛衣;写字的速度也快,一天能抄完一本书,字体整齐漂亮,一点都不会因疲惫而潦草。柳蓝青记得她上小学的时候,母亲甚至用小刀给她雕了栩栩如生的半身像。
柳楚兰这一身技巧,任是做什么都能做好,只可惜她到后来越来越堕落,竟成了个扒手。
柳蓝青刚上学的时候,家里需要钱,柳楚兰那时候还算正常,一开始的时候为了多点收入,学着打牌打麻将。
她聪明,学得快,从第一局就开始赢钱。
后来她迷上打牌,平时工作也不做了,去几家棋牌室整宿整宿地打牌,直到被人发现出千,给赶了出来。
再后来,酗酒,抽烟,偷东西,没人知道她的钱是哪儿来的,人人避而不及。
最后她喝醉了酒,偷东西的时候被人抓住,关进监狱劳改三年。
以前柳楚兰不回家的时候,就把柳蓝青送到隔壁孔秋家里,再后来,她越来越胡闹,孔秋索性办了手续,把柳蓝青领养回家了。
柳楚兰在外面胡闹的这几年,柳蓝青初中毕业了去读重点高中,她和母亲的路早已越走越远,记忆里关于母亲的很多东西已经慢慢变淡了,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影子。
等柳楚兰被从牢里放出来,柳蓝青大学都已经毕业了。
柳蓝青一边想着,一边站了起来。夜色已经来了,窗外的世界黯淡了下去,柳蓝青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窗户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心里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经从那个全班最矮最瘦的小可怜长成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女,变了这么多,就算是母亲来到她所在的城市,也认不出她来了吧。
柳蓝青看着倒影里的自己,她的相貌始终是偏向清秀的,和记忆里母亲的美艳半分也不相似,甚至比起亲生母亲,反倒是像孔秋多一点,秀丽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嘴上没有口红,身上满满是年少青春的活力,和那个堕落的人毫不沾边。
柳蓝青在心里确认母亲来到同一座城市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以后,安然继续为找工作做准备,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把这件事忘干净了。
当时也是巧了,没过几天,am的企业缺人,以前的学姐推荐了她,面试通过,她就顺利地去实习了。
工作终于有了着落,柳蓝青也轻松多了,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朝气满满。
她还没走到公司的门口,忽然身后有人冷不丁叫了一声:“青青。”
柳蓝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转头一看,见一个穿着宽大卫衣的女人站在身后,嘴上叼着一根烟,头发凌乱地披在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