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里已经说不上是花园了, 医院外的花坛久未经打理,现在只是荒草丛生的集中地而已。
梁世沉默地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杯子里的液体刚才洒了出来, 沾在他白色的手套上, 现在已经干透了, 他还没有注意到。
柳蓝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不安地把手里那杯滚烫的咖啡不断换手拿着。
梁世不知道发呆想着什么, 眼看他手里那杯咖啡越来越斜,马上就要从手套之间滑下去了。
柳蓝青鼓起勇气,打断了他的深思,对他说道:“你一定很难过吧。”
她说完立刻就后悔了。
她这算是什么安慰的话, 对着一个很难过的人问他你一定很难过吧, 柳蓝青恨不得把自己塞到眼前那个生了锈的下水道盖子下头去。
谁知梁世腰背猛得挺直, 下意识转过头, 一脸坚定地望着柳蓝青, 固执地说道:“我没有。”
那语气神色, 与他当初说“我洁癖其实也没有很严重”的时候如出一辙。
柳蓝青有点被他这个举动可爱到, 攥紧了手里的杯子, 小心翼翼地说道:“他肯定会好转的, 你不要太担心……”
梁世条件反射地回答完刚才那个问题以后, 又蔫下来, 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不,他死了才好,我刚才在想葬礼的事情。”
柳蓝青:“……”
梁世说到这里,声音变得低了一些,嘲讽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躲开家里,去美国找他,那时候我才发现他真是把自己搞得一团糟。事情有的时候很奇怪,他喝醉了或是磕嗨了的时候,会来敲我的门,像个孩子似的站在我门前脆弱地哭着,说他很愧疚这么多年没有尽到父亲的义务,说他对以前所有的事情感到抱歉,并且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一开始我还相信他,后来我发现一旦等他清醒了,他又是以前那个混球了。”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柳蓝青一眼,伸手抓了抓自己的手腕,无奈地笑笑:“一直自顾自和你说这些枯燥的事情,你其实很烦吧……”
柳蓝青立刻道:“不,相信我,深有体会。”
见梁世困惑地看着他,柳蓝青耸了耸肩,说道:“我母亲喝醉了以后把自己搞进局子至少三次,最严重的一次她被关进去三年。她倒是经常戒酒,戒了至少有十年了,现在还没戒掉。”
梁世忽然笑了起来:“我父亲每年都会信心满满地进戒毒所,但是一到三个月的时候他就会跑出来,到现在都在服用美沙|酮。”
他们仿佛找到什么难得的话题似的,难得地头一遭聊了起来。
柳蓝青说:“我小时候母亲总陪我玩游戏,怎么穿过铃铛不发出一点声响,每次我做到了她就会特别高兴地为我骄傲,后来我发现她只是在教我怎么从别人身上偷到东西。”
梁世说:“有一次我过生日,他送了我一盆植物,我真的好高兴他送我礼物,一直很小心地照顾那盆绿植,小心翼翼地给它浇水,又每天搬它去晒太阳,给它换土施废料,把头当成我的好朋友。后来我发现那是一株大|麻。”
他们竟然朋友一样地聊了起来,不断讲着发生在童年时候各种各样奇葩的事,柳蓝青给梁世讲她们怎么在棋牌室里赢了很多钱在最后被人发现出千,梁世给她讲他们如何在洛杉矶街头躲警察,他们聊了很久,甚至忘记时间,直到谭薇站在医院楼上对着他们吼:
“你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