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铮上前找冯军。
一个偏肥胖的中年男子应声走出来,脸上因为肉多,走起来都带晃,身上的白色套装给灰尘染成了灰黄色,带着安全帽像一株会走动的杏鲍菇,气喘吁吁的那种。
梁铮伸手,“您好,我是黄建国的律师梁铮。”
冯军脸上的惊艳一下就去了不少,笑也有些僵硬,“你们有什么事么?”
按照法律界定来说,冯军很可能才是最终偿债人,梁铮点头,“可以找个地方坐下说说么?有关黄风的事。”
冯军找了个空置的活动板房,请她们坐下说话。
梁铮开门见山,“您和h市第二建筑公司是什么关系?”
冯军一愣,“合法转包,我——”
梁铮摇头,“转包就没有合法这么一说,您有施工建设资质么?”
冯军似是没想到梁铮会这么问,勉强笑了声说他一时头昏说错了,四下摸了摸口袋,最后在上衣袋子里摸出了烟盒,点了根烟笑回道,“有的,我们是合法施工安全生产。”
官司复杂,分包是合法还是非法,各有各的打法,这些事必须要调查清楚,否则容易走弯路,“可以给我看一下资质证书和安全许可么?”
冯军拿出一沓材料,都是复印件,上头署名都是h市第二建筑公司,梁铮猜测是挂靠单位或者冯军压根就是不具备施工资质的自然人,梁铮盯着冯军问,“挂靠管理费一年多少。”
十之八[九是资质挂靠,否则这不大不小的一工地,不可能明目张胆裸着皮在这干,外头的门牌都不是二建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挂靠本身都是违法行为,寻常业内很常见,但在涉案律师面前,是不好明晃晃提出这两个字的,冯军有些坐不住,额头上开始冒汗了,没有正面回答梁铮的问题,“钱姓张的已经赔给黄建国了,黄建国还想发多少死人财,你回去跟黄建国我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他妈好心让黄风那小子来我这干活,给他发工资混口饭吃,末了他自己不长眼死了,事儿还赖来我身上,我还有冤没地讲呢!”
冯军抽烟抽得猛,梁铮拿出录音笔搁在桌子上,又问了一遍,“门口贴的牌子是半岛御府第一标段售楼部项目,春晖建设,冯先生您是承包还是挂靠?”
冯军见掩盖不住,颓然道,“我就是个小工头,雇几个人跟着我一起干,一小栋售楼部,需要什么资质。出了点管理费,也就干上了。”
了解到该了解的情况,梁铮收了录音笔,起身说了声多谢,就告辞了。
王琳忙拿着包跟在后头,上了出租车,见梁铮在翻看资料,有些忐忑,“梁律师,建筑这个行当我不是很了解,我们要起诉建筑公司非法转包么?”
梁铮摇头,“没那个必要,但黄建国想要申请存在劳动关系,是不可能的了。”
二建公司是把工程标段分包给不具备用工主体资格也不具备施工资质的自然人冯军,冯军雇用了黄风,二建公司压根不清楚具体劳务的人是谁,和黄风之间也压根没有建立劳动关系的合意,强行认定二建公司和黄风之间存在劳动关系,有失公平正义,也没有相关法律条文支持。
仲裁委和社保局是依法办事,才会下放不受理通知书。
王琳听了就有些忧心,“那周一开庭怎么办呢,建筑公司坚持双方不存在劳动关系,黄风的死和他们没关系,不是他们雇用的人,找这个冯军,他也赔不出这么多钱,就算判了,也执行不了,一样拿不到补偿。”
梁铮若有所思,“放心吧。”
王琳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