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之英确也身心俱疲,他本来满怀希望以为上善经是本医书,结果却是武经,看了几遍后又觉得上头写的云山雾罩,与正宗武学背道而驰,实是风马牛不相及,几番大起大落之下,心神耗损极大,于是背靠床壁,运息行功了一会,这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深,次日日上三竿,他才缓缓醒来,虞可娉早就起了,只是不敢打扰于他,见他醒转急忙问道:“大哥,你连服了七日汤药,可觉得怎样?”双眼盯着他脸上神色,只盼他说出利好的话。
娄之英黯然道:“我的冲脉废了,今生怕也动不得武,不过这条命倒是保住了。”
虞可娉听说他性命无忧,总算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见他神情沮丧,一时不知该如何宽慰,娄之英接着道:“我虽无碍,但仍需将养时日,况且体内总感有股异动,也不知是凶是吉,待过得几天我有了气力,咱们回武夷山去,求师父他老人家给我好好诊治。”虞可娉点头称是。
这一天他极其困顿,从早到晚都没有下地,便是吃喝也都由虞可娉给端到床头服侍,自今日起他不用服药,是以饭菜也比早前多吃了一些,就这么忽睡忽醒,到了夜里突然发起烧来,一会如临火山,一会如坠冰窟,时而大汗淋漓,时而浑身栗抖,虞可娉见他又有了异状,不敢胡乱下药,待他神智稍复,问起诊治的方子,娄之英道:“娉妹,我停了服药,体内真气必有反复,此乃康复之兆,只让我睡上两天便没事了。”虞可娉这才放下心来。
哪知这一烧足足持续了五天,娄之英始终半梦半醒,倒有一大半辰光都在昏睡,连粥也没喝上几口,虞可娉见他脸颊日显消瘦,心里急了起来,暗想这般下去,不病死也要饿死了,可她不通医理,琢磨了半晌却一点办法也无,只得一个人坐在椅上默默发愁叹气。
娄之英这几天在梦中一会见到爹娘,一会见到师父师兄,恍恍惚惚中还听见虞可娉在呼唤自己,刹那间又见到爹娘对自己狠厉斥责,大师兄突然从病榻中醒转,师父则举起长剑劈来,这一下直惊出一身冷汗,只觉浑身上下衣衫都湿透了,忙坐起身来,就见虞可娉端着一碗稀粥要给他送服,他正饥渴难耐,赶紧接过打算要喝,突然碗里的粥变成了一条盘踞的毒蛇,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来,直吓得青花瓷碗摔落在地砸了个粉碎,这才知道仍在梦境。过了一会,又梦见一个飘髯老者向他招手,那人面目模糊,也不知生的何等模样,鬼使神差地,他居然乖乖走了过去,就见那老者双掌抵住他的前心,竟将他仅存的一点内力也都一一化去,这一下直惊得他面如土色,再也支撑不住,又昏晕了过去。
迷糊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体内一股真气在丹田左冲右突,胸口好似放了一块大石,直压得透不过气来,他难忍之下,突觉喉下天突穴奇痒无比,便像一个闸口一开一合,令他喉头发紧,猛然间神台空明,只想把这股真气从喉咙里呼出,于是稳了稳心神,运功调理丹田内息,初时还不怎么听话,那股气仍旧胡乱游走横冲直撞,后来慢慢摸到了法门,将它一丝一丝顺到喉中,便这么循序渐进地归拢,直调理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最后一口浊气也从口中喷出,双眼一睁,顿觉神清气爽,再也不那么昏沉了。
虞可娉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见他醒转,本来愁容满面,脸上挂满了泪痕,这时突然转悲为喜,道:“大哥,你醒了,可觉得如何?”
娄之英道:“娉妹,你再取一床大被来,我要发汗。”
虞可娉和掌柜索来一床新被,加在床铺之上,彼时隆冬寒冷,被褥都是奇厚,这两床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