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
同行带路的市府秘书长见状,大吃一惊,立刻厉声呵斥这帮顽童,又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手帕,带着笑脸,上去要亲手替他擦拭裤管上的污水,口里连声说“冯公子,实在抱歉虽然联大在此办学多年,但本地原本实在过于闭塞,民风粗俗,这些小孩,更是顽劣不堪,怎知九公子您为国立下的赫赫功勋。您千万别见怪,我给您擦干净”
说着弯腰下去。
孟兰亭看了眼冯恪之。
他已迈步走到那个水坑边上,伸出右脚,将球勾了回来,稳稳停于地上,抬脚,顿了一顿,又改成左边的腿,估量了下,随即飞出一脚,将皮球踢了回去。
“砰”的一声。
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飞进了球框。
“没事。你们继续踢吧,过两天,我叫人给你们送个新的足球来”
球落地后,他朝那群孩童露出笑容,说了一句。
孩童们这才反应了过来,惊喜地欢呼出声,雀跃着,冲他不停地鞠躬。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刚才那个误踢了球的男孩鞠躬,高声喊道。
冯恪之转身,迈着稳稳的步伐,继续朝前走去。
“冯太太九公子不但真英雄,这气度,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鄙人深受感动,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秘书长见状,松了口气,急忙跟了上去,低声奉承着看起来更有亲和感的端庄而美丽的冯太太。
孟兰亭看了眼丈夫的背影,一笑“今天还要谢谢你带路,耽误了你的时间。”
“哪里哪里能为冯公子和太太效犬马之劳,乃本人极大荣幸周先生就住前头不远,马上就到”
“到了到了就在那里,左边数过去第三间”
孟兰亭和冯恪之被带到了一处成排的平房之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排用竹篱和黄泥搭墙的低矮平房,屋顶覆以铁皮,住了七八户人家的样子。前头一片菜圃,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十几只芦花鸡,在围了竹篱的菜畦间钻来钻去,努力想要钻进去啄食鲜嫩的菜叶。
“老周别只顾写你的书了老林走了前两天老汪他们也走了你再不跑跑,托人去弄位子,难不成咱们真要在这里住一辈子不成”
一个穿着条洗得发白的阴丹布旗袍的太太手里攥了把菜,背对着这边,一边赶着往菜圃里钻的芦花鸡,一边冲着房子的方向大声喊道。
“你催什么不是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吗慢慢来。”
屋子里,传出一道慢悠悠的,不疾不徐的声音。
“我要是不催,你怕是明年也回不去算了算了,我懒得和你说我去问票贩子贵就贵了明天去把鸡都抓去集市卖了别的再凑凑,应该也差不多了”
孟兰亭和冯恪之相视一笑。
这么些年过去了,周教授和周太太的相处,依然还是记忆里的熟悉模样。
“周太太贵客到了您看谁来瞧你们了”
秘书长跑了上去,笑容满面地喊道。
周太太立刻打住了对丈夫的不满抱怨,转过头,视线落到身后不远之外,站在那里的那一对犹如璧人的夫妇身上,呆住了,一时竟不敢认。
“伯母”
孟兰亭笑着朝她奔来,到了周太太的面前,抱住了她瘦弱的双肩。
“伯母,您和伯父,一切都还好吗”
短短一句话,动情之处,忍不住,眼眶已是微微泛红。
周太太这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