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围眉头深锁,说道:“这是谁在对郭惠妃出手?稳准狠,都是借刀杀人,一招致胜,有些像制造蚕室刺杀事件的风格。可是上书立碑的小御史毫无来历,微臣竟一点头绪都没有。”
马皇后说道:“你要冷静,有耐心,诱饵已经放下,鱼儿开始试探鱼饵。本宫只要掌控着六局一司,在后宫里是可以保证安全的,你在钓鱼台上要稳住。”
蜀王朱椿高高兴兴的去给外公造碑,他接受的皇子教育当然抹杀了血淋淋的夺权真相,他所了解的,就是洪武帝碑文的内容。他觉得父皇对外公简直太好了。
对于还没成年的皇子,无知是最好的保护伞。郭惠妃看着感恩戴德的儿子,只得暂时熄灭了追名逐利之心。贵妃的位置没有儿子们的前途重要,儿子们若因揭开郭家往事而对洪武帝生了怨怼之心,失去帝心,那就是灾难的开始。
郭惠妃将住在东五所的长子召到景阳宫,提前给他吃个定心丸:“你这次去给外公造碑,长这么大第一次单独出行,必定有人在你耳边进谗言。”
皇十一子蜀王朱椿只有十一岁,还有些天真,“知道了,儿子必定亲贤臣,远小人。”
照本宣科,郭惠妃只得好笑,问:“什么样的人是小人?”
朱椿说道:“说谄媚之言、讨好儿子的人就是小人。”
“你说的很对。”郭惠妃先鼓励儿子,再纠正儿子,“除此以外,小人还会说些挑拨离间之言,用来离间兄弟、父子、母子。若有人对你说类似的话,你先不要斥责他们,等他们说完,喜怒不形于色,等造碑之事完成,回宫复命时,告诉皇上皇后这些小人们的名字和言语,到时候皇上皇后自会替你料理小人。”
朱椿不解:“儿子叫人把进谗言的小人拖出去打板子就行了,何必回宫劳烦皇上皇后。”
郭惠妃叮嘱儿子,“你要记住,你这次出去是为了给外公造碑的。你只需做一件事,其他事情都别理,莫要节外生枝。你还小,做好一件事就很了不起了,我以你为荣。”
朱椿乖巧应下:“儿子记住了,不要逞能,不要让母妃失望。”
郭惠妃目送儿子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高大的宫墙拐角处,目光一冷,就这样出局了,我不甘心,我不能当皇后,为老朱家生了五个孩子,难道连个贵妃都蹭不上吗?到底是那个贱人算计我?
郭惠妃和胡善围的想法一样,承蒙马皇后关于前朝后宫关系的提点,胡善围把目光不限于后宫,开始琢磨前朝的动向。了解朝政,最快的方式就是看邸报。
她要海棠搬来一箱箱最近一年的邸报,平时若不在马皇后那里当差,她就埋头在书房看邸报。
春困秋乏。阳春三月,春风如醉,忒般天气,好困人也。胡善围看得累了,抬头去看窗外风景。窗边荼蘼花架,烟丝醉软,一簇牡丹,开的正艳。
胡善围脑子突然冒出个念头:沐春在云南,也有这番春景?
那股软绵绵、暖烘烘、麻酥酥的情绪汹涌而来,难以纾解,一节节的爬上来,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没乱里,春情难谴。
胡善围蓦地觉得口干舌燥,喝了口冷茶,还是无用。她烦躁的将邸报合上,就像乱了佛心的唐僧,在书房里来回渡步。
外头海棠听到动静,敲门进来,说道:“这些邸报枯燥无趣,看得怪困人的。胡司言不妨歇个午觉,起来再看。”
开我西阁门,展我东阁床。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海棠伺候胡善围躺下,关闭了门窗,守在外头。
胡善围闻着淡淡的沉水香,用睡意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