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老爷见状, 放下心来,哼起小曲儿往外走。
侍女来回奔走,不多时,三个人坐上府邸外的马车,轻车熟路地来到瑶华宫。
院落里的琼花莹润, 一派冰肌玉骨。
幼老爷触景生情, 悲从中来, “姓薛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六年前天子南巡, 杏花烟雨中, 待字闺中的幼枝撩开轿帘,杨花扑簌簌地落下, 她懒懒地伸出一只手,腕子上的玉镯摇摇晃晃, 当今圣上手中摇开的折扇许久未动,随行的太守知趣地凑过来说:“陛下,那是幼家的女儿, 尚未许配人家。”
自此京中多了一位幼贵妃, 众人皆道宛若神仙妃子, 圣宠不断。
至于幼老爷是如何勃然大怒, 又碍于天子威严只得把气撒到那多嘴的太守身上, 不提也罢。
赵氏环顾四周,纵使身边除了幼枝的侍女点翠, 再无旁人, 还是抬手用力地拧了幼老爷一下, 幼老爷吃痛皱眉,却不敢声张,只讪讪地闭上了嘴。
幼清偷笑,“爹爹的话太多了。”
“爹爹、娘亲。”
幼枝从美人榻上坐起,亲自迎出,正瞧见笑眼弯弯的幼清,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亲昵地说:“还有你这个小无赖。”
幼清小声地纠正,“我才不无赖。”
“不是小无赖,就是小捣蛋鬼。”幼枝弹了一下幼清的额头,笑吟吟地问他:“是不是昨日与那沈栖鹤偷溜到万花楼,让从嘉王的下属撞了个正着,怕从嘉王过几日回来收拾你,所以连忙找了一个借口,说自己失忆了?”
幼清捂住脑门儿,“我没有!”
赵氏的眉头一动,幼清连忙装可怜,眼泪汪汪地说疼。赵氏不理会,自顾自地拉开幼清的手,半真半假地向幼枝埋怨道:“你弟弟都睡傻了,可别弹他脑门儿了,你再弹——说不准儿他连自己都要不认得了。”
幼枝抿起唇笑。
幼清鼓着脸不满地说:“我是失忆了,不是睡傻了。”
幼老爷摸了摸他的头,怜爱道:“乖啊,到旁边儿玩,别吵。”
幼清:“……”
这样逗了他一会儿,幼清几乎要跳脚。幼枝见好就收,让点翠把陈太医请过来,又给他把了一遍脉,陈太医捏住自己的一把山羊胡,摇头晃脑地说:“娘娘不必担忧,王妃这是有喜了,约莫两月有余。只不过……”
他停顿了片刻,“从脉象上来看,似有几分淤血积压,以至于意识稍显混沌,但人并无大碍。”
赵氏追问道:“可以治?”
幼老爷连忙提醒:“不治,我们不治。”
陈太医误以为幼老爷是担心幼清腹中的胎儿,赞同道:“是药三分毒,治倒是可以治,但是恐怕对胎儿不利。”
幼老爷闻言,喜不自胜,立即从袖袋里摸出一把金珠子塞进陈太医的手里,“多谢陈太医。”
陈太医略有犹豫,不知该不该收下,幼枝颔首道:“陈太医不必客气。”
得到了首肯,陈太医这才把金珠子收入囊中。
赵氏又说:“还望陈太医不要将此事告知别人,毕竟……”
“陈太医自有分寸。”
幼枝蹙起眉心,示意陈太医退下,而后无奈地开口道:“娘亲,爹爹,你们先让人给我传信,说是清清身体不适,打算带他回金陵修养,现下又特意向陈太医交待瞒下清清怀孕与失忆一事,这是要做什么?”
幼老爷状若无事道:“没、没什么,只是随口一提。